“这……”
后头又走来一位婢女,看着比那女仆机灵许多:“赵三少爷不必担心,我家主子没有恶意。”
“只是多年未见,刚好在码头遇到,主子才临时起意。”
说着,便将身后的大匣子放在桌上:“既然七少爷有所顾虑,主子说,以后有的是再见的时间,这份赔礼只是小小心意,还请七少爷一定要收下。”
不等赵家两人反应,竟是行了礼,直接走人。
“哎,你等等。”赵云平正要叫住他们,却见两人已经上了马车。
蓦的,赵云平的目光落到那马车上,神色微微一变,竟是忘了阻止。
“那是禄亲王府的马车。”赵云平脸色阴沉下来。
禄亲王府?
舞弊案后,禄亲王一直称病不出,即使大皇子被围攻的节节败退,这位叔叔兼舅舅也听而不闻。
禄亲王妃操办完汪家小公子的婚事之后,也重病休养,一直在庄子上住着。
如今能坐着禄亲王府马车的人,除了被特赦回京,参加册封太子典礼的珠玉郡主,还能有谁。
“是那个疯女人回来了。”
赵云平脸色一沉,一把拉起弟弟来:“不行,你得赶紧回府,最近都不要露面。”
赵云安连忙阻止他:“三哥,你做什么?”
“她是个疯子。”赵云平压低声音,“当年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她都不放过,如今你越长越大,越发像二叔,难保她见着不发疯。”
赵云安却说:“即使马车内是珠玉郡主,她肯定也早就瞧见了我,如今只派人送了赔礼,可见并不会再做什么。”
“谁知道疯子会怎么想。”赵云平坚持道,“你赶紧回去,大哥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赵云安无奈,只得说:“三哥哥,你确定让我现在回去,到时候跟禄亲王府的马车前后脚,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赵云平一听也是,点头道:“也有道理,那你跟在我身边,别离我太远,谁要动你就得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赵云安心底感动,却又无奈:“三哥,我都十二岁了,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别看他身体不如赵云平强壮,那是因为还在青春发育期,实际上孟青霈是个全能,他的武艺骑射也从未落下。
可惜好说歹说,赵云平还是不安心。
他嘀咕道:“虽说禄亲王府大不如前,可圣上忽然同意珠玉郡主回来,谁知道后头又会怎么样。”
禄亲王府的马车慢慢前行。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珠玉郡主。
十二年的时间,珠玉郡主苍老不少,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挺直的脊背,身上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那孩子可吓着了?”
婢女忙道:“赵七公子很是镇定,倒是赵三公子担心的很。”
珠玉郡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那孩子自小是个胆儿大的,才在襁褓的时候便喜欢我,瞧着我还会笑。”
婢女也是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听见这话只低头不敢接。
珠玉郡主似乎心情极好,又看向身边的女儿:“傲儿,本宫瞧着那赵七郎不错,不如选了给你当夫婿如何?”
作为珠玉郡主嫡亲的女儿,丁傲儿与她既然不同,竟是个看起来胆小,有些羞怯的小姑娘,身上没有半点亲娘的张扬跋扈。
一听这话,丁傲儿脸色微白:“娘,父亲说已经为我选好了夫婿。”
珠玉郡主嗤笑道:“他能有什么好人选,不过是从一群矮子里头挑,歪瓜裂枣不堪入眼。”
“我瞧着赵七郎就不错,十二年不见,他出落的越发俊朗了,有当年赵探花的风范。”
“本宫与赵探花有缘无分,如今倒是能成全了你。”
丁傲儿都快被亲娘吓哭了,战战兢兢的说:“可是娘,我,我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
珠玉郡主拧起眉头看着她。
丁傲儿吓得拽紧了帕子。
半晌,珠玉郡主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
“你那个爹的话,听听就罢了,当真可是会害了你一辈子。”
丁傲儿只低着头,显然作为爹娘唯一的女儿,她与郡马的感情比跟亲娘好许多。
珠玉郡主面露嫌弃:“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一点都不像我。”
“既然跟我回到京城,那就拿出郡主之女的气势来,唯唯诺诺像什么样子。”
丁傲儿含着眼泪,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珠玉郡主见她这般就心烦,索性把人打发到后头的马车上。
但眼看女儿逃也似的离开,就好像她才是洪水猛兽,心底顿时又来气。
“当年不该仗着一时之气,把傲儿送给那老太婆养,如今反倒是养出了个冤家来。”
婢女柔声劝道:“姑娘年岁还小,郡主慢慢教导就是。”
“只怕本性如此,拗不过来。”
珠玉郡主停顿了一下,又说:“母妃那边可有回应?”
“王妃娘娘说,郡主这些年都做得很好,后头的事情,她自有安排。”
珠玉郡主这才露出几分快意来:“好,本宫便要看看那些笑话我们母女的,最后落到什么下场,我不好过,他们统统别想好受。”
见她又有几分癫狂发作的迹象,婢女连声道:“郡主娘娘,方才奴婢见着那小公子,确实是长得极好。”
珠玉郡主一顿,也跟着说:“是啊,他长得像赵弛哥哥。”
“等回京之后,郡主想见他也有的是机会。”
珠玉郡主却陷入了沉思:“罢了,以后再说吧。”
另一头,赵云安打开匣子,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给关上了。
赵云平转身,瞧见弟弟打开了盒子,连忙道:“你怎么就开了,万一里头藏着毒药怎么办?”
“三哥哥,你过来看一眼。”赵云安招呼道。
赵云平挤过去,赵云安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下一刻,赵云平差点没被里头的珠光璀璨亮瞎了眼睛。
“这这这……”
赵云安合上盒子,皱眉道:“这也太贵重了。”
他没想到,珠玉郡主说的赔礼,居然是一盒子的各色宝石,简直能闪瞎狗眼。
赵云平也皱眉:“她到底想做什么,现在送歉礼不觉得太迟了吗?”
赵云安倒是记得,当年珠玉郡主和禄亲王府先后都送过赔礼,如今还堆在他的小库房里头,都是真金白银。
珠玉郡主出手还是一样的大方。
“马贵,先收起来,等回府再找机会退回去吧。”
赵云平心底觉得可惜,毕竟那一盒子价值千金,不过比起弟弟的安危来,金银珠宝也算不得什么。
此刻他有些发愁:“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再看七弟越长越好看,据说跟二叔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赵云平就觉得发愁。
哎,男人长得太好看,也会成为红颜祸水,瞧瞧二叔一家就知道了。
赵云平忽然道:“七弟,要不然你跟我去军营住一段时日,保准用不了多久,你皮肤也黑了,身材也壮实了,那郡主就喜欢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等你练出来一身腱子肉,她肯定就瞧不上你了。”
越说,他觉得自己这法子真不错。
“哎,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要是当年二叔用这个法子,也不用怕郡主纠缠了。”
赵云安嘴角抽了抽:“三哥,你还记得我要参加今年院试吗?”
将将十二岁的赵云安,年前已经通过了童子试,依照孟青霈的意思,是打算让他今年下场试试看。
赵云平拉住他说:“院试重要,还是你的后半辈子重要?”
“我跟你说。”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外头传言,珠玉郡主在凉州肆无忌惮,养了一群面首,一个个都是俊美风逸的美男子,虽然你还小,但谁知道她会不会丧心病狂。”
赵云安不太信这话:“三哥,你从哪儿听来的,凉州是丁郡马的地盘,丁家能容得郡主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