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只有最好的,最精美的被留下,其余都会打碎回炉重造。
工部下属们心疼不已,赵云安却严令禁止次品流出。
这是为了保证琉璃的珍惜性,否则数量多了,这东西哪里还卖得出大价钱。
就如眼前的这一对琉璃杯,只因为底下有一道凹槽缺口,就得被打碎了扔回去。
赵云安并不可惜,反倒是说:“越严格越好,琉璃坊暂时只出精品。”
老工匠一听,忙问道:“赵大人说暂时,那以后……”
赵云安笑容淡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等到以后大魏的财政情况宽松了,不再依靠琉璃坊赚钱,那么将琉璃制作推广出去,甚至普及成日用品,那也不是不行。
赵云安心底这么想,但看着烧窑的困难,制作的工艺,以及无数的投入成本,便知道一时半会儿,琉璃只能作为奢侈品流传。
站在火炉之前,赵云安心思发散出去。
琉璃都制造出来了,那肥皂还会远吗,比起琉璃来,肥皂的制作可简单多了。
只是肥皂也有肥皂的麻烦,首先大量的油脂就十分难得,在这年头老百姓吃肉还是问题,用来清洁的肥皂也不那么必须。
赵云安没有贸贸然的掏空自己的现代知识宝库,反倒是落眼于现实。
百姓们的生存根本还是粮食,大魏有钱了便能反哺,百姓们有粮食了吃饱喝足,才能想着提高生产力。
正胡思乱想着呢,常顺满头大汗的进来。
“大人,府内传来的消息,说夫人要生了。”
“什么?”
赵云安心底一惊,也顾不得去看今天的琉璃成色了,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跑。
等他骑马到了永昌公府,跳下马就往里头跑。
一进院子就问:“夫人怎么样?”
金氏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一边好笑一边又生气:“现在知道回来了,整日里忙得不见踪影,还以为你把媳妇老娘都忘了。”
赵云安忙不迭道:“娘,你快说季夏怎么样了。”
“好着呢,产婆刚进去,这妇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且等等吧。”
赵云安这才松了口气,撩起帘子想往里头走。
“公爷,使不得。”燕儿连忙拦住。
“我去看看夫人。”赵云安解释道。
燕儿为难道:“可是男人不能进产房,这是不吉利的。”
金氏也拉住他:“你捣什么乱,好好的在外头等着,里头有产婆和大夫在,你进去那就是添乱,媳妇还得分心跟你说话。”
赵云安坚持道:“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
顾季夏正疼得额头冒汗,听见外头了动静,朗声喊道:“夫君,你先别进来。”
赵云安听到妻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总算是放心了一些,想了想站在廊下喊道:“季夏,我就在外头,你慢慢生不着急。”
听见这话顾季夏一笑,疼的差点倒抽一口气。
金氏更是掐住儿子的耳朵骂:“说什么混账话,生孩子是能慢慢来的吗。”
“娘,疼疼疼。”赵云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一抽就说了。
金氏瞪了他一眼,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也心疼:“你且歇一歇吧,儿媳妇刚发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我劝着母亲也别在这边守着。”
赵云安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屋里头,顾季夏被丫鬟搀扶着慢慢走。
产婆笑道:“老身给不少夫人接生过,但这么看中夫人的,永昌公算头一个。”
顾季夏笑了笑,连肚子的疼痛都觉得好了一些。
她抚摸着微微往下的肚子:“夫君待我最好不过。”
下一刻又阵痛起来,产婆不许她一直躺着,还让她活动活动好生产,又让她趁着有力气多吃一些东西,免得待会儿疼起来没力气生。
再一看,金氏早就准备好了人参,一看就是百年份的,必要时候能救命。
一会儿功夫,又有丫鬟送了容易克化的面食点心进来,甚至里头还有一锅人参鸡汤。
顾季夏趁着阵痛的间隙吃了一些,果然精神头好了不少。
门外,赵云安却有些傻眼:“不是在生孩子吗,怎么还往里头送点心。”
“生累了不得吃点?”
金氏向来是疼儿子的,但这会儿儿子太碍事儿,以至于她有些嫌弃。
赵云安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生孩子的过程中还能吃顿饭?
想了想,他又站在门口喊:“季夏,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人送进去。”
顾季夏刚吃饱喝足呢,捂着肚子有些微微发疼,一听这话就直笑。
燕儿偷笑道:“夫人快说几个吧,免得公爷趴在门口不走。”
顾季夏便道:“别的都不想,倒是有些想吃点芳斋的豌豆黄。”
“好,我去给你买。”
赵云安一听,立刻转身,准备套马出门。
金氏看着直笑,也不拦着,等儿子走了才进屋。
她看了看顾季夏的脸色,见她还算红润,精神头十足,这才安心,又笑话道:“安儿出门买豌豆黄去了,这孩子,平时挺稳重,这会儿急得不行。”
顾季夏想笑,却又疼得抽气。
“你快别说话了,一切听产婆的。”
金氏怕自己在场反倒是耽误功夫,又拉着产婆交待:“务必要母子平安,到时候重重有赏。”
等赵云安火急火燎,带着点芳斋的豌豆黄回来的时候,刚进来就听见一声惨叫。
赵云安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吓得一个哆嗦,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豌豆黄就这么掉下来。
幸亏跟着回来的常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
赵云安只觉得脑子发晕,双腿发软,连声问道:“娘,季夏没事吧。”
金氏瞧他这样也是担心:“她没事,安儿,你瞧着脸色可不大好。”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说着还不忘让人将豌豆黄送进去,“新鲜出炉的,让夫人尝尝。”
金氏心底无奈,暗道这孩子平时多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媳妇怕他担心,故意把人支开。
“快给公爷搬个凳子坐坐。”
立刻有丫鬟搬来凳子,赵云安却哪里坐得下,一会儿往窗口站,一会儿往门口张望。
金氏劝了几句劝不住,索性也不管他了。
瞧着儿子这模样,金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当初她生产的时候,赵弛早已入土,屋外头只有刘氏等人等着。
这些年来,金氏从未抱怨过,可心底也不是不遗憾的。
如今瞧着媳妇和儿子感情极好,金氏微微有些心酸,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里头时不时传出顾季夏压抑的痛呼声。
赵云安在外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相替,生孩子是生死关,他之前一直没什么感觉,到这一刻却害怕起来。
“顺儿,你说夫人不会有事吧?”赵云安转头问道。
常顺是个嘴笨的,这会儿只会说:“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显然这句话不能安慰赵云安,他越想越是后悔:“这段日子我太忙了,都没能好好陪陪她。”
“季夏怀孕这段日子事情也多,先是打仗,后头又是大伯登基,就没个停下来的时候。”
“虽然季夏身体一直都好,但生孩子太危险了……”
他念叨个不停,以至于丫鬟们都忍不住侧目,第一次瞧见温文尔雅的公爷这个模样。
金氏也被他念得头疼,不得不咳嗽一声,提醒道:“别叨叨,省得季夏在里头听了还得担心你。”
赵云安一听,立刻就闭嘴了。
屋里头,顾季夏此刻也无暇他顾。
阵痛一开始的时候,顾季夏觉得还能忍着,可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宫口打开,她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极致的撕裂痛苦。
产婆关注着胎位,一边喊道:“夫人,您的胎位很正,用力点,生出来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