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指挥使气急败坏:“周昌,老子才是青州营指挥使,你得听我的。”
周团练淡淡耸肩:“那王大人大可以罢免下官,自己调兵遣将。”
王指挥使气得发抖,他若是能差使得动手底下的人,哪里会来跟周昌废话。
这些年来,靠着王家的权势,他在青州可谓是过得顺风顺水。
临了到了用人的时刻,才恍然发现除了身边的几名亲兵,青州营的人压根不停他的号令。
王指挥使心急如焚,咬牙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出兵勤王。”
周团练慢慢说道:“本官说了,非虎符,青州营不可随意调动。”
“你——”
王指挥使脸色一冷,忽然想到了什么:“周团练,听闻你与漳州知府赵云安私交甚笃,互称莫逆。”
周团练挑眉不语。
“那你应该知道,赵云安家眷都在京城,是死是活,不过是皇后一句话的事情。”
周团练哈哈一笑,不可思议的看向王指挥使:“王大人的意思,是拿赵大人的亲眷威胁下官?”
“周团练要说的这么难听,我也没有办法。”
周团练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奇葩:“王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赵大人身居漳州知府,赵云平人在北疆军,北疆顾将军还是赵家的岳父大人。”
“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冒着激怒他们,迫使赵家站在荣亲王那一边的可能,为王大人出气。”
王指挥使顿时失去了言语。
青州营出面之后,漳州府便别摆在了台面上,成为了大魏的一个中转站。
蓝袍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壮大,只是此刻他们并未穿戴蓝袍,而是隐匿在百姓之中。
漳州府府衙。
赵云安收到三哥的信件,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粮草准备好了吗?”
马贵忙道:“已经准备齐全,但要越过凉州,送到北疆还有点难度。”
赵云平冷笑道:“不必担心,凉州如今自顾不暇。”
他想了想,又道:“去请望归过来一趟。”
很快,望归就到了他跟前。
养了半年,望归的气色好了许多,甚至开始长个子,如今看着已经是个身强体壮的半大小子。
“大人。”
他还开始变音,以前老爱叽叽喳喳,这几日都不太爱说话了。
赵云安让他近前来:“凉州军进入北疆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可偶尔能接到音讯,说他们在匈奴人后方,侧方扰乱作战。”
“你觉得他们如今藏在哪里?”
望归拧着眉头,看着那张地图。
赵云安觉得那位凉州军的将领也是个人才,他抵达北疆之后,一定发现了丁家的打算,竟然带着那么多人消失了。
要知道他手底下可不是一百两百的军士,成千上万的人想要藏起来,是个大任务。
这样一来,确实是能暂时留存凉州军的实力,但是同样的,赵云平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望归沉吟了一会儿,指向了一个地方:“也许是在这三个地方。”
赵云安一看,是三个很不起眼的小峡谷。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地方人迹罕至,却极为险要,猛兽不少,寻常不适合人藏匿。”
望归道:“但他们人多,还有兵器,自然是不怕的。”
“这样一来,他们便能伏击匈奴,进可攻退可守。”
赵云安眯了眯眼睛:“你对北疆很熟悉。”
望归忍不住伸手拂过地图:“这些地方,爹爹都带我走过。”
“不只是这里,还有这里。”他手指划过匈奴人的地盘。
忽然,望归抬头道:“大人,我想去北疆。”
赵云安并不意外,只是皱眉问道:“你想好了吗?”
望归用力点了点头:“祖父,父亲坚持了一辈子的事情,不该断绝在我这里。”
“我想去那里,让他们一辈子的牺牲得到回报。”
赵云安露出一个笑容来:“如果你有这个决心,我会让常顺护送你们过去。”
不只是望归,还有他手中的精兵,能配合赵云平。
说出这句话之后,望归忽然松了口气。
他甚至轻松的笑起来:“多谢大人。”
“大人,等我回来,是不是就能看到一个朗朗乾坤的大魏?”
赵云安却无法给与这样的保证。
整个大魏都在观望着这场同室操戈的闹剧,京城便是暴风雨的中心。
礼部不情不愿,但在丁家武装力量的挟持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太子登基的典礼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很快便到了这一日。
皇后换上了太后的冠冕,牵着小太子的手,踏上了高高的阶梯。
小太子带着帝皇的冠冕,显然这冠冕和朝服都不太合身,只是赶时间制作出来的,只能勉强撑住场面。
曾经被皇帝抱在膝盖上教导的小太子,此刻小脸紧绷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后身后。
在他们身后的,赫然就是丁博文。
他身上那玄色蟒袍,彰显著丁家人的野心,如同一条凶猛的黑蛇,缠绕在大魏的脖颈上。
文武百官在军士的威胁下,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站在台下。
赵云衢也被迫来观礼,他一连串的咳嗽,不得不依仗赵云升的搀扶才没有倒下。
在他们身后,有大臣低声咒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他们也只敢如此抱怨,因为跟丁家对着干的程青松,硬是在诏狱中待了一个月,此刻人不人,鬼不鬼,被堵住了嘴,硬架着在台下观礼。
他们的骨头没有程青松那么硬,自然不敢顶着干。
赵云升拍着大哥的后背,也低声道:“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陛下可还活着呢。”
赵云衢只觉得好笑,丁家都已经起兵造反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如今他们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已经无路可选。
赵云升又道:“大哥,等太子登基,会不会愿意放了我们?”
赵云衢叹气道:“除非天下大定,否则丁家绝不会放走手中的筹码。”
丁博文疯了,才会将拿捏在手中的旗子都放走,这些人是他要挟各地大员的法宝。
赵云升心底顿时又把丁家人咒骂了一顿。
想起当初自己回京任职,兴高采烈的样子,赵云升恨不得回到过去,将自己也痛骂一顿。
新帝登基的钟声终于被敲响。
忽然,一声痛彻心扉的声嘶力竭从上头传来。
“太子,皇儿,皇儿!”
赵云衢猛地抬头,却见高台之上,小太子软倒在地。
他们距离的远,却依稀可以看见小太子的冠冕之下,已然脸色青黑,七窍流血。
“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院院正也在观礼人群中,连爬带滚的上台检查,一伸手,却凄然喊道:“太子驾崩了。”
“碰!”
丁博文一脚将他踹下高台:“放屁,太子只是累了,回宫休息几日就好。”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人上台将皇后和太子一起拖走。
王首辅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拦在台下,他脸色大变,暗道不好。
文武百官顿时炸了,原先太子好歹算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太子意思,丁家与皇后还算什么。
皇后凄厉的哭嚎声音还在耳侧,丁博文阴沉着面孔,居高临下的扫视着群臣。
从皇帝逃脱开始,一切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女儿忽然失踪,大魏各地的将领都不听话,北疆直接断联。
而现在,竟然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下,太子被毒杀了!
丁博文的额头青筋直蹦,他知道,丁家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无路可退。
台下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丁大人,太子殿下到底如何了?”
“太子若中毒身亡,还请丁大人迎回陛下与荣亲王。”
“即使荣亲王有错在先,也得由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