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大声同意道:“父皇英明,赵小大人从小在永昌伯和赵大人跟前熏陶,想必家学渊源,定能为父皇好好办差。”
皇帝笑着点头:“赵云安,你可愿意前往漳州?”
赵云安心底一惊:“微臣定竭尽所能、不负圣望。”
皇帝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是朕看着长大的,自小品行端正,绝不会徇私枉法。”
“年初那会儿你还想着外放,去地方上历练历练,朕怕你年纪小吃亏舍不得放手,如今看来,倒是机缘巧合。”
“去了好好办差,不必给当地豪强面子,受委屈了朕给你撑腰。”
短短几句话,却让赵云安背上渗出冷汗来。
好不容易退朝,倒是有不少人上前恭喜赵云安。
赵云安一一应付过去,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好不容易等上了车,赵云安忙问道:“大哥,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赵云衢捏了捏眉心,心底也很是狐疑:“明明之前陛下并不答应让你离京,谁知道短短三个月便变了心思。”
“我去漳州对陛下有什么好处?”
赵云衢也在想这个。
等回到府内,赵云衢索性摊开了大魏的地图,将漳州标注出来。
“漳州往北靠近云州,往西是沧州凉州,再往南便是江南鱼米之乡,几处都是大魏的粮仓所在。”
赵云安靠近地图看了看,猛然抬头:“大哥,陛下是不是怀疑江南与沧州等地税收也有问题?”
赵云衢拧眉:“近几年来,大魏各地受灾不断,税收都有减免。”
“岳父大人说国库空虚不是托词,这几年国库只出不进,确实是入不敷出,已经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程度。”
赵云安也没想到国库已经到了这个境地,怪不得皇帝对贪墨一事越发难以容忍。
“那若是当地无灾,父母官却往上报了灾情,从而中饱私囊呢?”
赵云衢摇头道:“这不是一地两地,尤其是江南等地关系错综复杂,谁能做到滴水不漏?”
若能做到这一点,只怕在江南已经是一手遮天。
赵云衢曾查看到江南等地的官吏调动,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是江南,难道是沧州?亦或者凉州?”赵云安问道。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凉州之上。
赵云安皱眉道:“丁郡马一直在京城陪伴常乐郡主,并未回乡。”
如果皇帝怀疑到凉州头上,想必会一直扣留这对父女。
赵云衢叹了口气:“无论去哪里,漳州知府的位置都是块摊手
山芋。”
赵云安倒是好心态:“吹凉了也能吃。”
瞧瞧一下子从正七品变成了从五品,这都三级跳了,谁能有他晋升快。
一开始的担心焦虑过后,赵云安反倒是高兴起来。
赵云衢瞪了眼弟弟:“别放心的太早,你想想钱圩甄玉祥,他们每一个都是天子近臣,尚且落到那样的下场,可见其中厉害。”
“陛下特意选了你,定是觉得有永昌伯府在,旁人要动你还得思量思量。”
其实他自己才是最佳人选,但赵云衢猜测,他是永昌伯府的嫡长子,皇帝只有把他留在京城,才能对北疆的永昌伯放心。
“再者,你是永昌伯府的出身,手中也不缺钱,不至于为了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就坏了前程。”
想到这里,赵云衢倒是笑了:“虽不是北疆,但能外放,安儿可高兴?”
赵云安点头:“自然是高兴的,如果漳州没那么多糟心事就更好了。”
“万事难两全。”
赵云安笑道:“大哥,你别担心,虽说我是被赶上架的鸭子,但其实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了,大好河山,若是一直留在京城岂不无聊。”
说得很是神采飞扬。
赵云衢原本拧着的眉头也松开了:“这样也好,别管有什么妖魔鬼怪,到了漳州好好干,实在不行就回来。”
赵云安哈哈笑道:“那岂不成了落荒而逃。”
“若到了那份上,自然还是保命要紧。”
赵云安要外放的消息传开去,反应最大的是金氏。
赵云升与常安外放的时候,金氏还在心底感慨过,若是他日儿子也要外放,她定是不放心要跟着一道儿去的。
哪知道这一日来的这么急,这么快。
原以为赵云安怎么样也得在翰林院待满三年,哪知道这才一年不到,就说外放了。
虽说儿子的品级蹭蹭蹭的长,金氏还是不高兴。
“陛下也真是的,你才十六,还未成亲,怎么说让你外放就让你外放了。”
“还是去漳州,漳州多远啊,听说那边吃的用的跟京城大不相同,安儿哪能习惯?”
“要不还是让大郎求求陛下,让别人去吧。”
赵云安连忙拦住她:“娘,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不能改了。”
金氏又道:“哪有这样的。”
“娘,你放心吧,我是去漳州当知府,你看谁像你儿子一样,当官一年都到了从五品,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金氏先是笑,却又叹气。
儿子上进她自然是满心欢喜,可要离开京城却又发愁:“安儿,娘跟你一道儿去。”
赵云安笑道:“娘,去漳州那么远,水路不直达还得转陆路,多折腾?”
金氏却坚持道:“娘不怕折腾,我还年轻,吃得消。”
“我的亲娘,儿子没说你老,只是您能折腾,那小妤儿呢?”
赵云安很会掐重点:“小妤儿刚住过来三个月,刚刚适应,您要是跟着儿子走了,那她又得回大伯母那边去。”
“您也知道大伯母有多忙,哪里能照顾好她。”
金氏一听,果然皱起了眉头来。
她对赵妤是真的花了心思的,养了几个月也养出感情来,可让她因为赵妤放弃儿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行,你一个人出门娘不放心。”
金氏还说:“再说了,你到了漳州总得应酬,到时候家里头没有内眷怎么行,难不成让常顺马贵两个顶着?别人岂不是得笑话你。”
“而且你这一去还不知道几年,若是跟当年大郎,或者大伯似的一连好几年不能回来,娘也想你。”
左思右想,金氏觉得自己肯定得跟着。
别的不提,儿子总不能一直不成亲,她不跟着怎么帮忙相看?
金氏只能道:“妤儿这边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去求求大郎和三郎媳妇,她们俩都是心肠好的,肯定会看顾着一些。”
“再不济,我去求求你祖母,把人送过去如意园也可以。”
“娘……”赵云安实在是不想亲娘跟着受累。
金氏却板起脸来:“还是你嫌弃娘老了,跟着去太烦人了?”
“娘,我怎么会这么想。”
金氏冷哼道:“那你干嘛一直拦着,指不定好几年都见不着亲娘,你也舍得。”
得,赵云安反对不能了。
他只得说道:“娘愿意跟着,孩儿心底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怕漳州太远,长途跋涉吃不消,再者漳州与京城风貌大有不同,也怕娘住得不习惯。”
金氏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娘年纪小的时候,还曾跟着你外祖父跑商,什么苦头没吃过。”
“说起来,金家祖上还是南方人,江浙一带的,指不定还能找到亲戚。”
金氏越说越高兴:“安儿,你小时候不常说,等将来长大了,要带着娘去看大好风光,现在就可以。”
“娘就喜欢漳州的风光。”
赵云安无奈,金氏又没有去过漳州,哪里会喜欢漳州的风光,不过是拳拳爱子之心。
“娘,儿子不想因为我,反倒是害得娘吃苦受累。”
金氏搂住儿子,笑着说道:“只要跟在安儿身边,看着安儿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当娘的就不会觉得辛苦。”
“你若是让我留在京城,娘肯定吃不好睡不好,整日的担惊受怕,反倒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