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得到未来状元郎的示好,也算是额外的收货。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很是融洽,钱怀仁却黑着脸,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偏这一次他出了丑,其余同窗都怪他带歪了加试,这会儿都懒得搭理他。
这一届的殿试与往年不同,在皇榜还未出来的时候,民间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抬出三筐稻谷,罢免漳州知府,自然是大快人心,别人称颂为明君。
而赵云安学识渊博,又有金口玉言换婚姻自主,错失状元却得探花,竟是比话本还要精彩。
百姓们最乐意流传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提,倒是成了家喻户晓。
转瞬便到了传胪盛典这一日。
又是一大清早,新科进士们早已恭候在宫门之外,等待传呼。
与上一次又不同,这一次的新科进士们,都已经换上了礼部提前发下来的公服。
大魏朝新科进士公服以靛蓝为主,上带进士巾,系以垂带,簪翠叶绒花。
深蓝色的罗袍,缘以青罗,袖广而不杀。
另外还搭配有腰带,同样也是蓝色系皮革制成,垂落在身后。
这一身穿上,又是簪花又是披腰带的,显得好看的愈发风度翩翩,长相逊色的更像倭瓜。
赵云安长身玉立,往那儿一站便是风采过人
。
不知是不是殿试选状元的事情广为流传,竟还有大胆的百姓凑在远处偷看,也不知道距离那么远,他们到底能看清什么。
赵云安等了一会儿,往旁边一看,钱怀仁脸原本就黑,穿着蓝衣服就更黑了。
“宣百官入朝。”
“宣新科进士觐见。”
一声令下,新科进士们与文武百官进入宫廷,分列左右,在太和殿上行礼肃立,静候宣读考取的名次。
这便是鼎鼎有名的“金殿传胪”。
銮仪设在太和殿前,往后便是乐部和声署,各在两旁,在礼乐声中,文武百官都身穿朝服,按照品级排列。
新科进士们则站在文武百官的名次之后。
先行礼完毕,才由内阁王首辅亲自捧着皇榜,呈给皇帝。
又是一番三跪九叩礼,皇帝才打开皇榜:“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刘琦,赐状元及第。”
“第一甲第二名孟行,赐榜眼及第。”
“第一甲第三名赵云安,赐探花及第。”
唱名刚落下,赵云安便跟随着鸿胪寺官一起出列,就御道左又后跪下谢恩。
第一甲头三名的特权,在传胪盛典上便彰显,只有他们三人能够被引领出列,跪下谢恩,且名字会被传唱三遍。
等到后面的第二甲进士,三甲同进士,便只有唱名一次,且没有礼官引领出列谢恩这回事。
一直到所有新科进士都唱名结束,便又是一番三跪九叩的大礼。
结束之后,才有礼官捧着皇榜出太和门,将皇榜张挂在拱门之外,等待百姓查阅,一直到三日之后,这张皇榜才会被摘下来,储存在内阁之中。
微风徐徐,连带着赵云安的衣袖裙摆,进士巾上悬挂的丝带都在随风飘扬。
进宫的时候,赵云安镇定如常。
可等踩在太和殿的白玉石上,从宫殿正门离开,享受着皇帝待遇的时候,心底忍不住也有些紧张起来。
除去皇帝大婚,也只有新科进士能够光明正大的走这一条路。
“请状元郎换御赐新衣,跨马游街。”
刘琦脸色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赵云安。
第92章 差遣
与靛蓝色的进士服不同,状元袍是朱红色的,圆领绯袍,银光腰带,黑履朝靴,一句话形容就是,比进士服要亮堂威风许多。
而且这只有状元才有,榜眼与探花都是没有,跨马游街的时候也依旧只能穿进士服。
刘琦一时有些心虚,他心底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当日加试,明眼人都知道赵云安才是第一。
只可惜赵兄竟用允诺换婚姻自主,当日惹得陛下不喜,才让状元旁落。
赵云安见状,笑着说道:“恭喜刘状元,还不快些换上状元袍,好让我们见识一番新科状元郎的好风采。”
他早知道自己那一日放弃的是什么,自然不会为了主动放弃的东西,反倒是怨怪上别人。
红袍虽好,但蓝袍也不差,这一身可是金氏亲自动手,帮他修改的分外合身的。
再者赵云衢也曾说过,状元郎的名头虽然好用,但实惠少,他们永昌伯府如今不需要这个虚名。
相比起来,没有了赐婚的麻烦,那才是大好事儿。
故而此刻,赵云安说得分外情真意切。
刘琦见他言笑晏晏,并无一丝勉强,心底又是一叹,对他的评价更好一些。
等他换上红袍出来,果然精神许多,惹得不少新科进士投来艳羡的眼神,其中不少又用怜悯讥笑的瞧着赵云安。
尤其是钱怀仁,他恨不得见赵云安因为错失状元痛哭流涕,谁让他不知好歹,仗着圣人喜欢肆无忌惮。
只可惜赵云安注定会让他们失望,不但没有失落,反倒是大声叫好。
刘琦也忍不住笑道:“可惜我不如探花郎俊秀,待会儿怕是要被抢了风头。”
一甲三人上马,其余人却得在后头跟着,高下立现。
钱怀仁只排到了第十名,此刻不得不跟在赵云安的马屁后头,那龇牙咧嘴的样子,让他前后的进士莫名其妙,连忙离他远一些。
跨马游街向来是最最热闹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都挤上街头,将那条状元街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为了看一眼这位传说中的探花郎。
赵云安骑在马上,一开始还有心思朝着两边微笑。
但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频频朝着他投掷鲜花,里头还夹杂这钗环琅佩。
这些东西可锋利的很,一着不慎,怕是要砸情了脑门。
要不是赵云安身手好,一次次躲过,非得被砸一个满头包不可。
他一边让,一边心底嘀咕,这些人也不怕东西丢了。
不过再一想,似乎往年春闱也是如此,跨马游街这一日,这条路上还有专门的人负责洒扫,到时候会将扔下来的东西分门别类装好几个箩筐。
箩筐最后会放在礼部门口,等着百姓们自己认领,若是过了半月还无人认领,那就会直接充公。
刘琦见他身手矫捷,忍不住夸了句:“赵兄好身手。”
赵云安笑道:“彼此彼此。”
他们不想要,后头的钱怀仁倒是来者不拒,甚至还抓住一两朵花狠狠一闻。
他那相貌也还算端正,只是这动作略显猥琐,引得旁边的姑娘捂嘴偷笑。
偏钱怀仁还以为她们都中意自己,很是得意。
赵云安说完这话,又抬头往两旁的酒楼看,寻找母亲的身影。
皇榜出来之后,金氏便忍不住又大发赏赐,甚至还让人抬着一筐筐的铜钱去街上发,这一次连赵云安都拦不住。
永昌伯府已打算办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赵云安曾问是不是太张扬了,赵云衢却说:“我弟弟高中探花,永昌伯府若是太过低调,旁人还以为我们亏待了你。”
“再者,陛下也是不乐意见的。”
赵云安这才没有阻止。
此时赵云安跨马游街,金氏自然是不会错过,早早的已经买下了包间,带着丫鬟和侄媳妇们在楼上看热闹。
远远的听见动静,沈盼晴就探头喊道:“二婶,七弟他们来了。”
“快让我瞧瞧。”
金氏也探出去半个人,只远远的看见车队,却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扯着嗓门喊:“安儿,娘在这儿。”
赵瑾几个孩子都来了,这会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挤在窗口处往外看,满口喊着七叔。
卢氏也跟着笑:“瑾儿,你可得像七叔好好学习,将来也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