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有一个月见不到娘了。”不只是金氏,祖母、大哥还有侄子侄女们,他都舍不得。
马贵还担心自家少爷不高兴,结果一转身,赵云安就让常顺将定制好的油纸伞撑起来,继续吃瓜钓鱼看风景。
可惜这一年的太阳分外的厉害,如今都七月底了,可日头晒下来还是火辣辣的。
赵云安在船头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怎么这么热。”
常顺指着河面说:“虽然打着伞,但光都过来了。”
可不是,放眼一看全是刺眼的阳光折射。
“少爷,咱还是进去吧,不然待会儿晒怀了。”马贵劝道。
人晒黑倒也罢了,要是晒伤了晒病了,那可是要命的。
赵云安只得先回了船舱,放在就坐了一会儿,这会儿他浑身都是汗。
脱了外衣,常顺又拿着扇子在旁边扇风,赵云安才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吹过来的风都是热乎乎的,压根起不到纳凉的作用。
“今年有这么热吗,我在京城也没觉得。”赵云安感叹了一声。
马贵笑道:“日头高的时候,少爷多数是在书房读书,里头还放着冰盆子,自然是还好。”
赵云安一愣:“那就是都很热了?”
马贵点头道:“可不是,听采买的婆子抱怨说,今年的冰价都涨了三成,京郊的庄子都来说地里头缺水,怕是会影响收成。”
“这么严重?”赵云安皱了眉头,“也没听娘提过这事儿。”
再一想倒是懂了,这两年他都在备考,金氏哪里会拿这些琐碎的事情来烦他。
再者就算是冰价涨了,金氏就算自己不舍得用,那也舍不得让儿子热着的。
赵云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倒真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了。”
马贵忙道:“天冷天热都是老天爷说了算,少爷就算知道也搭不上手啊。”
话虽如此,赵云安依旧有些担心。
永昌伯府的庄子上收成受到影响,那只是少一些收益,可对于靠地吃饭的老百姓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过了一会儿,赵云安看常顺扇得满头大汗,说道:“别扇了,习惯了就好。”
常顺坚持道:“小的不累。”
赵云安拉住他的手:“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快歇一歇吧。”
不等常顺再说什么,赵云安又道:“云州指不定比京城还要热,等到了贡院里头考试,我又不能带着你进去扇风。”
“现在不早些习惯了,到时候可得吃苦头。”
常顺这才收了动作。
赵云安做了几个深呼吸,笑着说:“心静自然凉,热又热不死人。”
虽然热不死,但一路上都成了水桶,毕竟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流,赵云安怕自己不多喝一些就会是失水而亡。
就这么熬着,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云州。
踩在踏实的地面上,赵云安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皱了眉头:“怎么云州也这么热。”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中午,大太阳暴晒之下,连码头扛包的工人都无精打采的。
“赵小公子?”
一个声音招呼道。
赵云安往那边一看,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喊道:“你,你是常春?”
“谢小公子还记得我,哥,赵小公子到了。”常春笑着喊道。
常泰原本在一个棚子下打瞌睡呢,听见声音连忙跑过来:“赵公子。”
赵云安笑了笑:“我们两家是亲家,你们都是六姐夫的亲弟弟,可别这么称呼我,直接叫我云安就成。”
常春下意识的看向二哥。
常泰倒是憨憨一笑:“好勒,那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云安。”
“我虚长你两岁,云安喊我一声常二哥就成,我弟弟常春跟你同龄,但他是一月份生的,月份大,你喊他常三哥也成。”
“常二哥,常三哥。”
赵云安客客气气的称呼了,又问:“您二位怎么在码头等着?”
“之前大哥写了信回来,我估摸着时间肯定差不离了,这几日就先来码头等着。”
听了他的话,赵云安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却没瞧见云州这边的管家。
常泰看见他的眼神,便问:“是不是在找王管家?”
赵云安点了点头,按理来说,王管家早早的接了信,应该在这边候着才是。
常泰解释道:“王管家热病了,这几日上吐下泻的,他不敢过来怕过了病气,知道我们俩兄弟在,就托付了我们。”
赵云安皱眉:“病了,严重吗?”
“听说是很严重。”
“哎,这边热,咱们先上车,上了车再说吧。”
赵云安点头应下,他这才看到后头的王三等人,那才是赵家的下人,不过方才都在偷懒,这会儿才赶过来。
卸了行礼上了车,赵云安才问王三:“王管家病得可严重?”
“就是中暑了,偏贪凉吃了碗冰才病了,不过王叔怕不吉利,自己去外头养病了,说不好打扰了少爷备考。”
赵云安点了点头,又说道:“回头给他请一个好一些的大夫,不急着回来,让他好好养病。”
王三替王管家谢了恩。
赵云安转头看向常家兄弟,开口问题这一年的天气来。
一提起这话茬,常家兄弟果然也愁眉苦脸。
常泰年纪大还好一些,常春已经忍不住抱怨:“老天爷也不知道咋想的,简直要热死个人,山上的桃树都要晒焦了。”
赵云安皱了皱眉:“那怕是要影响收成了。”
“可不是吗,今年种下去的稻子晒死了好多,如今快收成了,一捏一把都是空壳子。”常春苦着脸道。
常泰捅了一下弟弟,转头安慰道:“好歹还是有些收成,饿不死就行,熬过这天气就好了。”
赵云安点了点头,又说:“若是收成真的不好,想必到时候云州知府也会上书陛下,请求减税。”
常泰笑道:“不说这个了,云安,我大哥在京城可好?”
“好着呢,常大哥在翰林院任庶吉士,他自己高兴的很,说总能学到很多。”
常安并不是一甲进士,是没办法直接成为翰林院修撰编修的,得再经过一次选拔考试才能进翰林院。
当时赵云衢问过常安,是否要帮他运作一下,谋一个好差事。
常安思虑再三,还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翰林院,如今过去一年半时间,他虽然还是庶吉士,但在翰林院里人缘却还不错。
常泰常春心底都高兴,他们虽不知道庶吉士是什么官,但他们听说过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所以都觉得翰林院是个好地方。
“太好了。”
常泰不好意思的笑:“大哥远在京城,家里头祖母和爹娘总是牵挂,幸亏还有大嫂和云安照顾着,我们才安心不少。”
赵云安笑了笑:“都是六姐照顾着,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可不能这么说,每次大哥写信回来,都说当初幸亏遇上了你,要不然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去参加春闱。”
你来我往几句,常春话不多,常泰倒是热络的很。
很快到了赵家的老宅,王管家果然不在,不过宅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来做饭的厨娘也是以前用惯的那一位。
常家兄弟都没多留,笑着说:“长途跋涉的,你也该累了,到家之后好好歇一歇。”
赵云安也没强留。
转身却吩咐马贵:“让丫鬟将六姐准备的东西理一理,再挑两样适合老人家的,明日我去一趟常家。”
马贵一愣:“少爷,明日就去吗?”
“天这么热,您一路也累了,不如等考完再去也一样。”
赵云安却摇头:“若只是好友倒是无妨,可现在两家是亲家,常奶奶和常叔就是我的长辈,理应早早去拜访的。”
马贵只能去收拾东西。
这一次他们虽然也带了婆子,但都是粗扫的,贴身的事情还得马贵和常顺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