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底下问了,表姐只说一切都说,但她膝下有两个继女,丈夫又是个撑不起来的,想来也很是艰难。
两相对比,倒不如五姐姐自在,虽说季家那边规矩大,却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很快,赵月莹便道:“女儿愿凭母亲做主。”
刘氏心底便有数了。
“你放心,等来年新科,定让你大哥哥亲自挑一个好的。”
刘氏满意的离开了。
林姨娘轻轻搂住女儿,叹息了一句:“怪我把你生做了庶女,如今谈婚论嫁也被人嫌弃。”
赵月莹反过来安慰道:“姨娘可别说这样的话。”
“其实母亲说的也对,从新科进士里挑一个,嫁过去就是官夫人。”
“对方家世差一些,那便多少都要仰仗伯府,既然如此,他家定是要对我好,不会来为难我,日子也过得舒坦。”
“真要让我嫁进那些高门大户,他们可不怕伯府的权势,指不定要怎么磋磨人呢。”
林姨娘一想也是,倒是好受了许多。
赵云安读了一天书回来,就发现亲娘身边多了两个丫鬟。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不是觉得这俩个颜色好,而是心底奇怪。
金氏瞧了却误会了,还以为儿子到了年少慕艾的时候,特意指着她们说:“这是新来椒兰院的,一个叫秋夕,一个叫霜华。”
“秋夕见过七少爷。”
“霜华见过七少爷。”
赵云安点了点头,等到吃饭的时候,又是这两个丫鬟在旁替他布菜。
等吃完了饭,母子俩说私房话的时候,赵云安才奇怪道:“娘,你身边不一直是翠玉姐姐伺候吗,怎么忽然多了两个。”
金氏是个念旧的人,当年的珍珠嫁出去,这些年逢年过节也还回来磕头。
翠玉嫁在了府内,如今替代白嬷嬷成了金氏身边的管家婆子,除此之外能进屋伺候的,都是院子里的老人了。
这些人赵云安都记熟了,所以突然出现两个生面孔,这还不是洒扫的小丫鬟,而是直接进屋了,他才觉得奇怪。
金氏听了就笑,暗道自己想多了,儿子这哪里是开窍,这压根没那一窍。
她也不忙着解释,只说:“年纪大了,我就爱屋子里头多几个鲜嫩的,看着心里头也高兴。”
赵云安接受了这个理由,还笑道:“娘,您还年轻,咱俩要一块儿走出去,别人怕都以为是姐弟。”
金氏被逗得直笑。
想了想,金氏还是点了一句:“你身边的柳心年纪也不小了,去年便定了亲,这两年便要出嫁,到时候你身边也总得有伺候的人。”
赵云安不太在意:“让二等丫鬟顶上来就是。”
反正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跟小时候似的,还得丫鬟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金氏见他还不明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她心底也有顾忌,毕竟这俩丫鬟还不知道性子好坏,再者儿子还小不着急,免得打扰了他专心读书。
一晃眼的功夫,前往云州参加秋闱的赵云升回来了。
此次归来,赵云升可谓是意气风发。
考院试的时候,赵云升愣是磋磨了好几次才中,还被弟弟压在了下头。
可此次乡试,赵云升运气很好,一击即中,虽然不是解元郎,但也足够他高兴的。
刘氏对庶子考中举人不置可否,只是象征性的赏了他身边人一个月的月钱。
此番又是惹得红姨娘不满,要知道当年赵云衢中举,刘氏大手一挥,整个永昌伯府的人都跟着高兴。
可如今府内没她说话的份儿,只会拉着赵云升哭诉,又提起日子艰难的赵月珊,想让儿子帮着妹妹一些。
赵云升满肚子的高兴,从她这边出来都变成了怨气。
汀兰苑的私房话暂且不提,隔了两日,计算着赵云升也休息够了,赵云安眼巴巴的找过去。
“二哥,恭喜你中了举人。”
赵云升这会儿如愿以偿,身上的刺都收了起来:“多谢七弟吉言了,我这次是运气好。”
赵云安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问道:“二哥,不知道常安兄此次秋闱有没有考中?”
话音落下,赵云升脸上便闪过一丝不悦。
他瞪了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弟弟,阴阳怪气道:“他?他好得很,高中解元。”
“竟然是解元。”赵云安心底也为常安高兴。
“常兄寒窗苦读多年,如今终于有了回报。”
赵云升却不那么高兴,冷哼道:“你惦记他做什么,人家一朝中了解元,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寻常举人了。”
“回京之前我好心好意邀他一块儿入京,他倒好,一点不领情,真是个一朝得势便猖狂的小人。”
赵云安挑了挑眉,心知赵云升邀请人的时候,八成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常安自有几分骨气在,能答应才怪。
“二哥,背后不说人是非。”
赵云升冷哼道:“他做得出,还不准我说了?他那点伎俩也就是能偏偏你小孩子。”
赵云安不免头疼,也不敢继续再问,估计从二哥口中也没什么好话。
不过常安既然考中了举人,那么今年底亦或者明年初,肯定是要进京赶考的。
对于这位合胃口的朋友,赵云安倒是欢迎的很,还对赵云衢提起过:“常兄是个有才华,有分寸,知进退却又有骨气的读书人。”
这评价可算很高。
赵云衢笑了起来:“看来七弟很看好他。”
“除了出身差一些,常兄并不比我差。”他脸皮很厚的拿自己当了例子。
赵云衢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含笑道:“既然如此,等他入京之后,你大可以带来让我见见。”
“那是自然。”赵云安笑道,“大哥,你不是也爱吃云州带回来的蜜饯,那就是常家老祖母亲手做的,味道正的很。”
结果这一等,愣是没等到常安的音信。
一直到这年的大雪落下,京城都变得白茫茫的一片,永昌伯府也没收到常安的拜帖。
赵云安心底嘀咕起来:“难不成还没入京?”
云州距离京城不远,但年后入京的话也太赶了一些,毕竟会试在二月初,冬天水运不畅通,一般人都会选择提前一些进京。
忙忙碌碌的,永昌伯府过了赵骏不在家的第二个年。
大大小小都牵挂着远在他乡的赵骏,可军令如山,皇帝不松口,赵骏便不能回来。
赵骏来信总说一切都好,可刘氏还是整理了一车又一车的年礼送过去。
赵云安也时常给大伯写信,事无钜细,家里头好的坏的都爱提一嘴。
赵骏回信的时候,也总会特意给赵云安单独写一封,这待遇比亲儿子还要好一些,里头谆谆教导,偶尔还掺杂着孟青霈的书信。
为此,赵云升很是眼红。
不过很快他也顾不得了,因为卢氏和小刘氏陆续到了产期,先后生下了赵云衢的嫡长女和赵云升的嫡长子。
又多了两个奶娃娃,永昌伯府顿时变得热闹万分。
赵云安甚至有些头疼,奶娃娃太多,他都有些逗不过来了。
这一日,马贵早早的准备好了三匹马,天刚亮,赵云安便带着常顺出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过年时的红色锦袍,外面披着厚厚的狼皮大氅,手里头还端着一个暖手炉。
到了外头,赵云安就把暖手炉丢给门房:“给爷存着。”
“少爷,要是夫人知道了又要操心了。”马贵苦着脸道。
赵云安已经翻身上马,笑着说道:“不过是去庙里头给干爹上一炷香,我穿得这么厚实还不够,拿着这东西多碍事。”
“再说这东西风一吹就烧没了,到那边早凉透了。”
常顺却接过炉子揣在兜里:“我给少爷拿着,到了庙里能用。”
赵云安也没反对,两鞭子下去,骏马便直接出了城门。
因为连日里下了大雪,虽然现在雪停了,可路上积雪厚实,走路也难,城外一路走过去都冷冷清清的,远不如城里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