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要翠玉扶着。
白嬷嬷年纪大了,每到年底就容易咳嗽生病,如今多是在家养老,鲜少跟着一道儿出门。
赵月瑶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坐轿子上山了。”
刘氏忙道:“亲自爬上去才诚心。”
“我也没想求什么。”赵月瑶抿了抿嘴,可现在正在半山腰呢,她上下两难,只得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走。
刘氏便道:“你自己不求什么,难道就不能为家里老太太,你父亲,你大哥求一个平安?”
“瞧瞧安儿,他还比你小几岁,一个累字也不说,就你话多。”
这么一说,赵月瑶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
临了很是羡慕赵瑾和赵妤,因为年纪小,他们是被小厮直接抱着上来的。
赵月莹看着瘦弱,这会儿满头大汗却也不喊累,还问:“五姐姐,要不我扶着你吧。”
说着跟丫鬟一边一个,搀扶着赵月瑶。
赵云安往上看了眼,笑道:“五姐姐,马上就能到了。”
等爬上了大殿,赵月瑶差点没形象的坐下来,顶着刘氏严厉的眼神,只能委屈的靠在丫鬟身上大喘气。
永昌伯府也是大佛寺的常客,一行人刚上来,便有寺庙的僧人出来迎接。
歇了一会儿,又是添香油,又是求神拜佛,还得听大师讲经文。
赵云安不耐烦听这个,索性就走出去,美其名曰:“娘,我去祭拜一下干爹。”
他干爹就是高高在上的地藏菩萨。
“去吧,别走远。”
赵云安到了偏殿,熟门熟路的上了香,又跪下来扎扎实实磕了个响头。
“干爹大人在上,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父子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我祖母和三位哥哥都平安。”
地藏菩萨一脸严肃,也不知认不认这个便宜干儿子。
拜完之后,赵云安便走出大殿,顺着小道儿往后山的方向走。
这儿原本是一片枫林,秋天漫天遍野的红枫很是漂亮,不过入冬之后都是光秃秃的。
赵云安看了看,挑了块最高的石头蹦上去。
“少爷。”
常顺有些担心。
赵云安摆了摆手,这石头虽然看着危险,其实很稳当。
他直起腰,顺着视线往山下看,能远远的看见京郊的军营。
只是跟蚂蚁似的,一切井然有序,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算了,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少爷,我扶着您。”
赵云安笑了笑,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结果等两人回到前殿,便瞧见殿内的气氛很是僵凝。
“赵七回来了,过来让我看看。”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赵云安抬头一看,心底咯登一下,暗骂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竟在大佛寺遇到了这位祖宗。
珠玉郡主坐在讲经的大师身边,言笑晏晏:“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了,很有几分玉树临风。”
金氏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想要说话,却被刘氏紧紧按住。
刘氏勉强道:“安儿,过来见过郡主娘娘。”
赵云安镇定如常的上前行礼:“赵云安见过郡主,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珠玉郡主笑盈盈的,瞧着倒像是个很和善的长辈。
“近前来让我仔细瞧瞧。”
金氏一动,刘氏按住她,开口道:“娘娘,侄儿粗鄙,怕在娘娘跟前失仪。”
“是啊,这混小子最是调皮。”卢氏也跟着说了一句。
珠玉郡主只是说:“这有什么,咱们是亲戚,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物,不讲究这些的。”
赵云安安抚的看了眼亲娘,走上前去。
他越走越近,珠玉郡主看着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了行动方便,赵云安今日穿着劲装,玄色金边,腰间竖起,少了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气,倒显得氛围的利落。
他脸上并无紧张和畏惧,仿佛面前坐着的,也只是一位普通的长辈。
赵家儿郎长得都出色,而赵云安更是其中佼佼者。
怀念、失落、伤怀,从珠玉郡主眼底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抚过他的眉眼,笑着夸了句:“再过两年,怕是要掷果盈车的。”
“傲儿,还不快来见见你云安表弟。”
赵云安这才注意到,珠玉郡主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不远处还坐着一位小姑娘,只是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所以才没被发现。
听见母亲的招呼,丁傲儿抬头,正迎上赵云安的双眼。
她一顿。
刘氏忙道:“该叫七叔才对,不能平白乱了辈分。”
珠玉郡主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淡淡道:“咱们各论各的。”
刘氏笑容都僵住了,金氏死死抓着手心,才没冲出去唾她一口。
丁傲儿看了看她们的脸色,缓缓上前,道了一声:“赵家表弟。”
“丁姐姐安好。”
赵云安含笑说道:“原家里就有四位姐姐,如今又多了一位。”
刘氏紧接着说:“可不是,都是嫡亲的姐妹。”
珠玉郡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说:“好孩子,难得见你一次,不如一块儿用一顿斋饭。”
“这——原本我们都差不多该回去了,家里头还有人等着。”刘氏忙道。
珠玉郡主却不给台阶下,反问道:“是谁等着?”
刘氏几人脸色都是一变。
沈盼晴却开口道:“是我母亲说要过来坐坐,总不好让长辈等着。”
珠玉郡主看了她一眼:“这是沈家的大小姐吧?”
“正是我那不成器的老三媳妇。”
珠玉郡主也没多说什么,点头道:“那你们先回去,把安儿给我留下吧,放心,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丝的。”
“郡主!”金氏终于忍不住了。
珠玉郡主眼神一厉,看着金氏的眼睛带着挑剔和厌恶。
谁知眼前一闪,却是赵云安站在了他母亲面前,作揖道:“多谢娘娘厚爱,只是今日不变,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被当场下了面子,珠玉郡主抿了抿嘴角,但不知为何没有发作。
此时丁傲儿拉了拉她的衣角:“娘,我们听完经也该回去了,外祖母还等着您呢。”
珠玉郡主淡淡道:“罢了。”
“那等下次有空,一定要好好说说话。”
“是。”
珠玉郡主果然没有再为难,带上丁傲儿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丁傲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便瞧见佛像之下,赵云安正微笑着安慰母亲。
赵家几人都放心下来,刘氏皱眉道:“老三媳妇,若是郡主回去发现可怎么好?”
“不瞒母亲,我娘听说温泉庄子好,正打算来看看呢。”沈盼晴道。
刘氏还未说话,金氏便拉住她的说感谢:“这次谢谢你了,还得劳烦亲家母走一趟。”
赵云安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心底愧疚。
沈盼晴反倒是安慰他:“这哪儿能怪你,咱们来庄子又不是秘密,只怕那边是打听好了,特意在这边等着的。”
金氏听了连连皱眉:“那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省得节外生枝。”
回去的路上,刘氏倒是忍不住说了句:“那位丁家的姑娘,瞧着性子确实是柔顺,跟郡主完全不像。”
卢氏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听说是在丁老夫人身边长大的。”
刘氏感叹道:“若不是她有那么一个亲娘,这桩婚事也不无不可。”
卢氏却摇头:“二婶不可能会答应。”
因为这桩事儿,赵家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回到温泉庄子,刘氏便嘱咐道:“这几日都在庄子上待着,谁都不许再出门了。”
金氏更是拉着赵云安说:“不如还是早些回府吧,在哪里都不如在永昌伯府自在。”
赵云安只能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娘,别怕,这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