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太医,上岗演戏(13)
与他相比,苏长音仿佛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白兔,倒显得比那些妓子更惹人怜爱一些。
“师兄!”苏长音恼羞成怒的瞪着他,重重摔下杯子,雪白的脸颊洇着一抹羞红,明艳得好似一团火,“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令无芳大吃一惊:“如此温香软玉的美人都没兴趣,难不成师弟当真偏好那些烈性野马?!”
苏长音:……
摔!这天没法聊了!
毁灭吧!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师兄,我对红颜脂粉并不感兴趣,那日的事情只是个误会,也无意踏入这秦楼楚馆,更不喜白日宣淫!”
谁知令无芳听了,却蹙着眉看他,“师弟,你在说什么?这流芳楼白日只卖艺不卖身,师兄带你来只是来听听小曲,欣赏欣赏美人,哪里来的白日宣淫?”
苏长音:……
卖艺……不卖身??
令无芳见自家师弟一脸吃瘪的样子,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开怀大笑起来。
苏长音面无表情。
总觉得他好像被耍了。
不知为何手忽然有点痒,特别想打人。
方才说话的妓子见状,连忙出来解围,笑道:“此事不怪这位公子,秦楼楚馆各不相同,一家有一家的的规矩,小公子不曾来过不知道也属正常。”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说,“我们流芳楼讲究你情我愿,断然不做勉强人的行当,小公子放宽心坐着,享受伺候便是了。”
自家师兄虽然欠抽,但小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楼里的姑娘都这么说了,再拒绝下去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苏长音抿了抿唇,乖乖坐在椅子上,不管如何,知道只是来看才艺表演的,他就放心多了。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窘迫,那些原本还想要伺候的妓子乖乖退到一边侍立着,只做些添茶倒水的活儿,十分知情知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接下来果然如之前所说,真的只是欣赏歌舞而已。
不得不说,能在青楼中混下去的妓子,当真有几分看家本领,琵琶轻奏,长袖轻舞,一口吴侬软语更是酥到人骨子里。
没一会儿苏长音原本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小酒杯边喝边专注的欣赏起来——这里的酒偿起来又甜又清冽,口感香醇,像极了果酒,抿一口就收不住嘴,一壶清酿很快就见底了。
苏长音看得入神,却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和叶庄发生那荒唐事。
而青楼里的酒,就算口感再甘甜,那后劲也是绵长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知何时,苏长音开始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像是平静的湖面忽然掷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虚幻叠影交织扭曲,呼吸不由微微加重。
他下意识撑着额头,喃喃自语:“等下……怎么跳舞的变成了四个了?”
不止变成四个,还有两个歪着身子,忽然朝他倒了过来。
‘哗啦——’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破裂的清脆声响。
浓重的黑影下上而下压了过来,耳边一声又一声惊呼,苏长音还来不及反应,瞬间天旋地转,被一股巨力扑着栽倒在地上!
强烈的重压感与疼痛感袭来,令他浑身一个激灵,酒醒了,只见自己身上正倒着一个舞女,对方的发旋头顶正对着自己。
“师弟!”令无芳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毫不客气地将他身上的舞女推到旁边,搀扶着苏长音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长音连忙摇头:“师兄放心,我没事。”
雅间的地上铺着厚厚的锦毯,除了刚开始被撞到的那一下有些疼,其他的都还好。
令无芳上下打量着苏长音,确认他真的没有什么外伤,这才放下心来,继而转过头看向始作俑者,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好不知廉耻的舞女,身为清倌,大庭观众之下却做着这种投怀送抱的行当。”
“公子恕罪!”那舞女吓得脸色惨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跪下,“……奴、奴家并非有意的,只是一时失了神才会栽倒下去,还请公子恕罪!”
“失神?”令无芳‘呵’了一声,语调含着几分讥讽,“身为舞伶,不过是跳几支舞便失神,倒是委屈你了,不若让老鸨将你调度为青妓,省得埋没了你。”
青妓,在青楼中是最下等的存在。
如果说妓子是卖艺不卖身,那么青妓就是真正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永无出头之日。
那舞女猛地抬头,褪去血色的面庞布满惶恐,紧张与惊惧扼住她的心脏。
令无芳冷着脸没有说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透露出一股冷酷渗人的无情。
以往总是含笑带情的风流公子,褪去那副温柔的面具,竟是如此可怖得叫人胆战心惊。
不止那舞女,雅间的其他妓子也被吓得花容失色,犹如木头般杵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紧张的气息一瞬间弥漫开来,犹如一根紧绷的弦。
苏长音忍不住皱了皱眉,扯了扯自家师兄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师兄,罢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是这种于卑贱末流讨生活,连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姑娘,苏长音心中有些不忍。
令无芳转头看他,收敛了几分冰冷之意,但颇有不赞同,“师弟,我知你向来心善,然则尊卑有别,师弟千金之躯,本就与这些卑贱奴才云泥之别,她冲撞贵人,有错在先,理应受到惩罚。”
他的思维非常简单粗暴,只要是动到自己师弟的,不管有心无心,一律都是敌人。
苏长音有些无语,不过思及师兄本意也是为自己出头,便耐心的求情道:“人家跳了这么久,还不许人家摔一下,师兄就饶她一次罢。”
说罢,上前两步把那个舞女搀扶起来,温声安抚道:“别怕,我师兄只是嘴上逞能,并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苏长音相貌俊秀,一双清澈的眼眸常年含着笑,极易令人心生好感,更别提此时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
那舞女受到感染,渐渐安定下来,讷讷道:“多、多谢公子。”
谁料刚刚一动,一阵钻心的痛处从脚踝传来,差点又栽倒下去,还是苏长音连忙扶住。、
作为一个大夫,他对这种情况再清楚不过,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妙,怕是腿脚受伤了,得先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说罢,左右看了看,搀扶着她一旁的矮凳上坐下,熟练的蹲下身,就要为她检查腿部,那舞女大为震惊,急急躲闪道:“……这、这万万使不得!”
在客人面前失礼本就罪大恶极了,更别提现在还要让客人帮忙看病,简直闻所未闻。
苏长音却曲解了她的意思,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确实不妥。”
他伸手从身上摸出一方干净的锦帕,煞有介事的说,“男女有别,肌.肤相.亲确实使不得,隔着帕子就不会有损姑娘清誉了。”
那舞女愣住了。
她呆呆看了一眼帕子,又看了看垂首认真检查自己脚踝的青年,一股酸涩的情绪忽然在心底悄悄蔓延。
令无芳立一旁,将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目瞪口呆之余,心情颇有些微妙。
好一个师弟,嘴上说着对红颜脂粉不感兴趣,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大意了。
没想到真正的情场高手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苏长音检查完毕,松了口气,站起身说道:“还好还好,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外头一阵吵杂声打断。
伴随着走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听一道气急败坏的男声说道:“……怎么,我堂堂吏部尚书之子,如今连点一两个妓子都点不动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竟把整个楼里的妓子都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