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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246)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长宁被樊长玉捏着一侧脸颊,另一侧脸上的笑还是快裂到耳根去:“姐夫一看阿姐,阿姐吓得把窗户都关了。”

樊长玉脸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意,因为长宁的这无忌童言,差点又升腾起来,她板着脸道:“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阿姐是怕人多眼杂,凭生事端。”

长宁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造次了。

赵木匠想着刚才见到的盛况,仍觉着震撼,呷了一口茶水才道:“我听好多人都在喊‘武安侯’,怎地没瞧见人,莫非武安侯的仪仗在大军后面?”

那些年轻姑娘哭喊的声音都被更大的呼声给盖过去了,京城人说话又带着点京味儿,赵木匠便是听见了那么一两点音儿,也没辨出是个啥意思。

他不懂大军进城的尊卑顺序,但想着樊长玉她们进京那会儿,唐培义是走在最前边的,按理说,武安侯官职最大,也应在走在最前边才是,怎地排头却是言正?

武安侯的威名,在他夺回锦州,收复辽东十二郡时,便在整个大胤如雷贯耳了。

赵木匠还挺想一睹这等旷世奇将的风采的。

樊长玉默默抹了一把脸。

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抓了抓头发道:“那个……大叔,大娘,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们说。”

赵大娘看她这为难的样子,当即就道:“你这孩子,还把我跟你大叔当外人不成?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樊长玉看着二老,说:“其实言正就是武安侯。”

赵木匠手一抖,半盅茶水都泼到了身上,他顾不得烫,仓惶起身抖了两下衣服,一双苍老却瞪得溜圆的眼直直地看向樊长玉:“啥?”

赵大娘亦大张着嘴,看看樊长玉,又看看赵木匠,惊得一句话都问不出。

樊长玉料想二老得知谢征真正的身份后,会很吃一惊,却没想到把他们俩给惊成了这样。

见二老都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的模样,她又说了一遍:“言正就是武安侯。”

“我滴个天爷哎……”

赵木匠脚下一软,又坐回圈椅上了,他咽了咽口水道:“就是收辽东十二郡,屠锦州蛮夷的那个武安侯?”

樊长玉点头。

赵大娘说话也磕巴起来了:“听……听说武安侯长了三头六臂,茹毛饮血,言……言正那孩子,长得跟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小生似的,怎么会是武安侯呢?”

樊长玉听赵大娘这么描述她以为的谢征,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她道:“都是谣传罢了,战场上的将军,凶名在外才能震慑敌军。我在军中不也有‘夜叉’之名?”

饶是听了樊长玉的解释,老两口还是坐椅子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赵大娘看向樊长玉:“这……言正都成侯爷了,咱们以后见到他是不是得磕头啊?”

这问题问得樊长玉一愣,换做从前,她还在临安镇上时,谈及见到大官,首先想到的约莫也是要磕几个头。

如今朝野之上,能让她磕头跪拜的,只余龙椅上那一人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这一路已走了这么远了,一时间心中倒也颇有些感慨。

她道:“大叔和大娘都曾是他的恩人,他自是不肯受你们这大礼的。”

当初谢征那一身伤,镇上医馆里的大夫都不敢医,若非赵木匠靠着当了几十年兽医的经验,死马当活马医开了几服药,他还真不一定能熬过来。

有了樊长玉这话,赵家老两口约莫也是想起了从前在临安镇上的日子,心中对谢征的距离感一下子减轻了。

赵大娘欲言又止地看着樊长玉,难免又忧心起她的终身大事:“那……你们当初拜堂也是不作数的了?”

她想问的是两人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樊长玉发达的时候,她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是不怕她对言正始乱终弃的。

可言正成了侯爷,赵大娘寻思着,那些达官显贵可都是要三妻四妾的,方才大军路过楼下,言正还接了樊长玉给的发带,想来是对樊长玉有感情的,但不知这情分,到了哪个度。

樊长玉听了赵大娘的话,想的却是,当初的入赘本就是二人协商好了假入赘的,便点了头。

赵大娘一听就急了,她道:“就算当初入赘是假的,可你同他那也是患难时做了夫妻的,如今同富贵了,还能散了不成?”

樊长玉终于听明白了赵大娘想问的意思,想到那天晚上谢征说的想聘她为妻,脸上又有点烧得慌,她道:“您想哪儿去了。”

锦州背后的真相一日未查清,她外祖父便一日不能洗刷冤屈。

唯有替孟家平冤昭雪了,她才能以孟家后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同谢征在一起,也才能慰外祖父和爹娘的在天之灵。

但朝堂局势诡谲,赵家老两口都是淳朴的性子,樊长玉同他们说太多了,他们也不懂,只会平白惹得他们担心。

她道:“您就别担心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有了樊长玉这话,赵大娘就把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了。

凯旋大军已去了午门前等候宣见,街头喧喧嚷嚷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樊长玉两老两小还有谢七谢五几人回进奏院。

路上长宁看到捏糖人的又闹着要去买,樊长玉便带着她和宝儿去买糖人,谢五跟着同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好第一时间帮忙。

谢七负责驾车,则跟赵家二老一道留在了车上。

饶是逛了多次,赵大娘还是忍不住一路打起车帘子看,为京城的繁华咋舌。

眼瞧着樊长玉她们买糖人还得有一会儿,她寻思着快过年了,得去扯几尺红布,给几个孩子一人缝一个装压岁钱的大红荷包,便同谢七招呼一声后,去了不远处一处卖布匹的摊位。

赵大娘正挑料子挑得眼花缭乱呢,忽听得边上几个妇人一边挑拣布料,一边议论起谢征:“听说了么,武安侯进城时,收了一位姑娘扔给他的帕子,也不知这京城哪家闺女能得这好福气!”

另一个妇人接话道:“前半刻钟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谁知道那帕子是哪家姑娘扔的,再说了,也不过一张帕子,武安侯何等身份,约莫只是顺手接了,又怕当街丢掉害人家姑娘失了颜面,这才收着了。”

“诶?丢的是帕子么?我怎听说是发带?”又一个妇人道:“帕子在那场面能收,发带可就不一样了,要我说啊,武安侯约莫真是中意哪家姑娘了。”

最先说话的妇人道:“整个京城称得上才貌双全的,也就李太傅家的幺女了,听说那官小姐二八年纪了,婚事还没订下,指不定就是在等武安侯呢!”

赵大娘原本是不愿掺和几个妇人的谈话的,可听到了后面一句,手上的料子都挑不下去了,朝那几名妇人道:“那发带是我闺女的。”

几名妇人闻言瞥了赵大娘一眼,忽地齐齐以绢帕捂嘴笑出了声。

赵大娘身上的衣物料子虽算不得差,但也同富贵人家家中的老太太不沾边,加上她长宁劳作,一双手也粗糙得厉害,说话还有着外乡的口音,几个妇人谁都把她当回事。

其中一个倒是戏谑问了句:“大娘您家闺女多大了?”

赵大娘算着樊长玉的生辰,答:“快十七了。”

此言一出,几个妇人又掩唇笑了起来,眼神交替间,全是看笑话的意味。

那妇人道:“十七的老姑娘扔个发带,还能被武安侯给捡起揣怀里?大娘,您家那姑娘是生成了个天仙啊?”

这些人虽出口不带一个脏字,可那言行举止间的轻蔑戏谑,赵大娘若是察觉不到就怪了。

她听到樊长玉被这群人讥嘲心口就堵得慌,扯着布头的手都用力了些,瞪了几个妇人一眼道:“我家闺女不是天仙,但是个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越说越离谱,几个妇人只觉遇上了个满口胡话的疯婆子,其中一人扔下手中的料子道:“这是疯癫了不成?莫同她挨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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