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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229)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大殿下方的文武百官朝着上方那把空荡荡的龙椅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樊长玉跟着其他朝臣一起起身时,微微拧眉看了一眼大殿上方那把漆金龙椅。

审魏严这事,会顺利吗?

-

出了大殿,李太傅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的长子紧跟在他身后,低声同李太傅道:“陛下这是又转向魏严寻求庇护了?”

李太傅当了齐昇十几年的老师,对这位幼年时期便被挟令坐上龙椅的天子再了解不过,他摇头道:“这样的事,他又不是头一回做了。”

齐昇刚坐上皇位时,不过一稚童,满朝文武表面上敬他,实则谁也没把这压根没实权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那时候齐昇为了坐稳帝位,一切为魏严马首是瞻。

后来羽翼渐丰了,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他为了从魏严手中夺权,又开始亲近李太傅。

或许正是因为从来就没真正掌握过那份皇权,齐昇眼里才再容不得任何一个同自己分权之人。

他太心急了,魏严还没倒,他就已经在处处提防李家,最终导致了李家转而同齐旻合作,他才慌了,迫于无奈转头又去寻魏严。

只要魏严不倒,哪怕继续当个傀儡皇帝,这皇位还是他的。

李太傅的长子李远亭面露鄙夷之色:“他设计了魏严那么多次,魏严还能再保他?届时不过都是败家之犬!”

李太傅脚步微顿,不温不火看了自己长子一眼。

李远亭自知失言,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大臣们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出宫,并没有人在他们附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李太傅道:“无论何时都切忌,祸从口出。”

李远亭垂首应是。

前方一处汉白玉石阶口,樊长玉和唐培义等一众平叛将领走了下来,一些小官在向唐培义道贺,一行人且说且走,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意。

李太傅的目光在那一身红袍银甲、艳若骄阳的女将军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李远亭早已知晓樊长玉真正的身份,他压低了嗓音道:“听闻武安侯为这女子拒了赐婚,又亲率谢家骑兵赶去卢城救援,中间还隔着他老子的死,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李太傅没做声,走出几步后忽而问:“怀安那边还是没消息传来吗?”

李远亭摇头,又说:“已加派人手去找了。”

李太傅“嗯”了一声,抬脚继续往前。

-

樊长玉和唐培义等人并非京官,在京城也无府邸,由礼部统一安排住进了进奏院。

大胤官场上的规矩,在外有封地的王侯受诏进京,一律住国邸;外放的官员进京,则住进奏院。

樊长玉等人虽得了封赏,但后边是留京还是继续外派,还得等圣谕。

若是留京,那么则由皇帝御赐府邸,或是划给一块地,令其自己建造宅子。若是外派,就得前往州府上任。

樊长玉已是三品大员,被分到了一所独立的院落,赵大娘夫妇和长宁、宝儿他们跟着一起住进来,也丝毫不显拥挤。

赵木匠如今已是军中登记了名册的正式军医,本应在蓟州军中当值,但不打仗了,他觉着自己在军中也没什么用处,樊长玉又要进京受封,他便请辞,跟着一路上京了。

樊长玉进宫的这半日,老两口已在谢五谢七的陪同下,带着长宁和宝儿在京城大街上逛了一遭。

樊长玉回去时,就瞧见长宁买的零嘴几乎堆满了整张圆桌,她还不及数落长宁,长宁就已经兴奋朝他比划着在街上见到的各种新奇玩意儿。

“阿姐阿姐,街上有会喷火的黄胡子人!还有耍花枪的、胸口碎大石的……”长宁一双眼亮晶晶的,扳着自己的手指头几乎数不过来。

樊长玉见她开心成这样,也舍不得再数落她,只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道:“出去玩不可以调皮,也不能乱跑,要跟你赵大娘和小五叔叔他们在一起,知道吗?”

长宁胡乱点头,又抱住樊长玉的一条胳膊开始晃悠:“阿姐阿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玩那个投壶,投中了可以拿走一只小兔子!”

樊长玉笑问:“你想养兔子?”

长宁用力点头:“养肥了,喂隼隼!”

这个答案让樊长玉哭笑不得,从前谢五随她在军中,海东青便一直是谢七和长宁在喂,后来谢五受了伤,在家休养,也帮着喂过。

他们俩都是懂得驯养海东青的,每日长宁给海东青喂得多了,夜里便会由谢七带出去,让海东青多飞一阵。

樊长玉在卢城养伤那些日子,赵大娘闲不住,为了给伤病营的将士们补身体,还去集市上买了一窝鸡仔放到营地附近养。

偶有鹰隼去偷鸡仔吃,把赵大娘愁得不行,每日回了小院便唉声叹气,后来谢七常让海东青去军营附近一带飞,遇上来偷鸡的其他鹰隼,海东青能追着啄掉对方半个翅膀的毛。

赵大娘直夸这只矛隼有灵性,转头就喂了海东青一堆鸡杂。

到了京城地界后,未免人多眼杂,哪怕是夜里,谢七和谢五都不敢带海东青出去飞了,被赵大娘和长宁一直投喂的海东青,不可避免地圆了一圈。

樊长玉道:“你再喂下去,你的隼隼都胖得飞不动了。”

赵大娘也跟着劝:“宁娘听话,咱们来京城住的还是官府的院子呢,没个自个儿的地方,养兔子也不方便,回头要是离开京城,死物好带走,活物可不好带。”

长宁这才低垂着脑袋,绞着自己肉乎乎的手指委委屈屈同意了。

赵大娘夫妇拉着樊长玉问面圣的事,老两口在边陲小镇住了大半辈子,还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进京,听说樊长玉被封了个大官,又是哭又是笑,揩着眼泪说回头要烧些纸钱给樊长玉爹娘,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长宁蹲在门外,捡了根小棍在地上画圈,噘着小嘴还在想商贩笼子里那只雪白的小兔子。

视线里出现一双小锦靴,俞宝儿站在她跟前同她道:“我帮你去赢兔子。”

长宁不开心道:“你又不会投壶,小七叔叔和小五叔叔也不肯帮我……”

俞宝儿说:“给我两天时间,我能练会的。”

小孩子的心思异常敏感,没人安慰还好,俞宝儿这么一说,长宁眼眶就红了,天冷了,赵大娘给她穿得多,她蹲在地上软乎乎的一团,仿佛也是一只肥兔子,她委屈道:“要是兔子被别人赢走了呢?”

俞宝儿道:“小贩那里还会有其他兔子的。”

长宁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她抹了一把眼道:“可我就想要今天那只小兔子。”

俞宝儿突然问:“你不是要养给你那只隼吃的吗?只要是只兔子不就行了?”

长宁垂着脑袋不说话,长睫上沾着泪花花,看起来又可怜又委屈。

俞宝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改口道:“我帮你赢今天那只兔子,那你要一直养着它,不能喂给你的隼吃了。”

长宁想了想,觉得小兔子也挺可爱的,于是用力点了头。

她问:“你怎么赢?”

俞宝儿道:“你别管。”

-

同赵大娘夫妇说了一阵话后,樊长玉把老两口送出房门,准备问谢五怎么在京城联系谢征,却没找着人。

她叫住在收拾庭院的谢七:“小七,小五哪去了?”

谢七拄着扫帚答:“小公子说要出去采买些东西,让五哥陪他出去了。”

俞宝儿身份敏感,除了赵大娘夫妇一直唤他宝儿,谢五谢七都是叫他小公子。

樊长玉担心出什么意外,问:“只有小五跟着吗?可知他们去哪儿了?”

谢七忙道:“将军放心,小公子说只去上午去过的那两条街,唐将军那边也暗中派人跟着的。”

樊长玉松了口气,但谢七这么快改口叫她将军,她自个儿还怪不习惯的,说了句“那便好”,又问:“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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