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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194)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大概……是实在不喜她对着自己礼貌又疏离的那副态度。

可告诉她了,看着她眼底刹那间涌现出来的难过后,他心底似乎也没好受多少。

李怀安最终自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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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回去后,从未觉着这般疲惫过,浑身都发沉,好像是这月余的疲惫都堆积到了这一刻来。

合衣卧躺到军床上时,只觉呼吸都是吃力的,一种窒闷感包裹了她,让她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沼泽之中,拽着她的手脚让她往下沉,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绑在自己袖口的鹿皮护腕,解开后想扔又没舍得,搁到床边放衣物的的矮凳上后,忍着胸腔因用力呼吸而带起的阵阵钝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一只手搭在眼前入眠。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需要好好休息。

但黑夜里抖落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主人的情绪,从眼角没入鬓发的水泽,汇聚太多沾湿了枕巾。

他当日离开时,把话说得那般明白又那般决绝,皇帝赐婚,他娶公主可以获得更多的权势对付魏严,于他而言是好事,他大抵不会拒绝的。

明明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这一刻心底的难过。

樊长玉搭在眼前的手一直没拿开,她无声地告诉自己,只准难过这一晚,今晚过后,那个人的事就与她再无甚干系了。

皇帝在她这里不是个好皇帝,但也不该让天下百姓忍受更多的战火,她会好好打明日那场仗。

况且,也正是因为她成了朝中的武官,皇帝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对她下手,她要提防着皇帝放到军中的那个太监,让自己爬得更高。

请来的那几个幕僚给她讲过朝中目前的制衡关系,皇帝那么想除掉魏严,所有国事却还是得过问魏严,就是因为魏严大权在握。

能轻而易举被抹杀的,都是因为手中权力还不够大而已。

樊长玉到现在还是不喜欢争夺那所谓的权力,但如果那东西关乎自己和身边的人性命,她也会豁出性命去争去抢的。

-

第二天樊长玉起来时,一双眼不出意料地肿了。

谢五看到她都愣了愣:“都尉,你这……”

樊长玉眼都不眨地扯了个谎话:“夜里蚊虫多,眼角被盯了。”

谢五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只附和道:“蚊子是挺多的。”

樊长玉没再绑当初谢征送她的那副鹿皮护腕,单手给自己扣上了同盔甲配套的精铁臂鞲,说:“你替我从我一手带出来的那几十人里选几个出来,放到长宁身边去,交给小七管着,让他们带长宁和赵大娘回蓟州。”

谢五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都尉是怕长宁姑娘有危险?”

樊长玉没瞒谢五,但也没多说,只道:“防患于未然。”

不管是魏严,还是皇帝,都视她为眼中钉。

樊长玉不怕他们对付自己,就怕他们卑劣对长宁下手。

自己一旦上了战场,就分身乏术,眼下蓟州还是贺敬元的地盘,把长宁和赵大娘转回蓟州,对她们来说相对安全些。

谢五得了她这话,也不墨迹,当即就下去安排。

再次上战场,并且是作为前锋军的主将,樊长玉心中倒是没多少惧色,更多的是沉重。

这么多人把性命交付与自己,她想在打赢这场仗的同时,也让那些她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小卒还能活着回去。

数万大军把崇州城四面围得死死的。

樊长玉负责攻东城门,她麾下的骑兵和步兵经过这段时日的操练和小规模作战,配合已十分默契。

但当她带着前锋军朝着东城门逼近,已进入反贼的弓箭射程,城楼上的崇州小卒们却显得十分慌乱,勉强有几个在试着射箭的,却连弓都拉不开。

那些小卒身后,有几个身材更为高大的兵卒在挥着鞭子抽打他们,有的小卒甚至直接跪了下去,似在哀求。

樊长玉坐在疾驰的战马上,望着对面的城楼,眼底浮起丝丝困惑。

她后方的弓兵眼见已到了对城楼的射程后,弓兵阵的小将当即大喝一声:“放箭!”

箭矢如飞蝗朝着城楼上的反贼小卒们扎去,哀嚎声四起,一群着崇州兵服的小卒在狭窄的城楼甬道上乱蹿,甚至不知借住女墙做暂时掩护。

城楼上有人声嘶力竭大哭:“别放箭,咱们都是城内的百姓……”

下一瞬那哭喊的人就被身后穷凶极恶的崇州兵卒砍下了脑袋。

但看押那些百姓的崇州兵似乎只是少数,城楼上越来越多的人不顾那些崇州兵卒的施压,哭喊着他们不是崇州军,只是被抓来充数的城内百姓。

樊长玉狠狠一勒缰绳,她坐下的战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她朝后做了一个暂停放箭的手势,大喊:“射站在后排的那些崇州兵卒!”

谢五跟在她身边,近身保护她的同时,也担旗牌官一职,当即就在马背上打起了旗语。

战场上呼声震天,行令启节声难以听清,旗语却看得分明。

身后的弓兵们不再大规模放箭,而是瞄准了城楼上那些身形健壮了不少的小卒开弓。

因城楼上填满垛口的大多都是毫无作战经验的百姓,樊长玉带着精锐部队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穿越最危险的那道弓箭射程范围。

抵达城墙脚下,攻城云梯搭上城墙垛口后,那些真正的崇州军似乎也慌了,忙不断挥鞭抽打那些平民让他们搬起石块往下砸。

樊长玉贴着墙根尽量躲避石块滚木,往上喊话:“城楼上的崇州百姓听着,你们都是被逼的,城破后朝廷不会治你们的罪,反贼气数已尽,尔等若助大军杀敌,城破后论功行赏!”

被迫上城楼的百姓们本就是被拿刀逼上去的,他们不敢反抗那些崇州兵卒,一来是骨子里堆官兵的敬畏作祟,二来是城外大军压境,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做反贼一并处死。

有了樊长玉那话后,哪怕大多数平民依旧胆小,但也有一腔血气的汉子大喝一声夺过反贼兵卒的刀剑,往对方身上招呼的。

城楼上乱做一团后,城楼下方的蓟州军便更容易顺着云梯攻上去。

樊长玉爬上去后,砍瓜切菜般砍倒几名崇州小卒,眼见城楼后方人数也少得可怜,就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扫视一周,瞧见一名着全甲的将军模样的人欲跑时,樊长玉劈开拦路的几名小卒,人还未至,八尺长的乌铁大刀就已经飞了过去。

那将领被扎中小腿,痛得嗷嗷大叫,想拨开压在腿上的大刀,碰到伤口却又痛得更加厉害。

这会儿功夫,樊长玉已追了上来,她一脚踩住将领受伤的腿,一手捡起陌刀,问:“长信王长子在哪儿?”

小将痛苦嚎叫一声:“腿……我的腿……”

樊长玉松了力道,冷喝:“说!”

眼见崇州城已破,那小将也顾不上旁的,和盘托出道:“大公子昨夜便出城门了。”

樊长玉脸色巨变,陌刀刀尖直指他脖颈,喝道:“你说谎!”

小将连连告饶:“姑奶奶,小的说没说谎,你看这城内还剩多少兵,总做不得假吧?”

这是实话,东城门作为崇州城的主城门,兵卒加上穿着兵服的普通百姓,才勉强站满了整个墙头,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樊长玉脸色难看地道:“四大城门都有重兵把守,城内反贼如何出得了城?”

小将求饶道:“城内大军就是昨夜从西城门撤走的,昨夜西城门的守军哪儿去了,小的也不知啊!”

樊长玉心知从这反贼小将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让人绑了他,又赶紧派斥侯去向唐培义报信。

反贼昨夜一点动静都没弄出地从西城门跑了,这不是件小事。

四大城门外,都远离城楼上的弓箭和投石车射程,驻扎了五千兵马。

长信王长子要带着军队跑,除非是飞天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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