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开着豪车在门口等。

车行上路后, 铁啾转脸看向谢旸。

“我还以为……”她抬眼看了看副座的管家以及后座跟着的保姆，把话接下去说，“只有我们两个。”

管家听到了, 回头保证说：“小啾小姐放心，我们不会妨碍你和先生的，可以当我们不存在。”

铁啾：……

谢旸：……

铁啾飞快地搓了下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想说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她发誓！

可空气还是短暂地陷入了一种要命的氛围当中，带着温度，透着粉红色, 连脸都诡异泛红。

——

时间还早，抵达餐厅时还不到饭点, 因此电梯间来往人不多。

铁啾定的是一家海景餐厅, 略贵，但也不是高到离谱超过她的能力范围外, 在谢家吃了这么多顿饭, 她要请人, 也不好太寒碜。

将菜单交给谢旸，铁啾让他先点。

餐厅里放着音乐，都是轻音乐，萨克斯手将调子吹得缠绵悱恻，铁啾端杯抿了口水，憋住嘴角莫名的笑意。

搞什么啊，她不是故意选这种氛围的！

好在谢旸似乎并未留意到，他随意勾选了两下，点完后又将菜单交还给了铁啾。

铁啾看了眼他身旁的「保镖」，建议说：“陆管家，王阿姨，刘阿姨，你们也一起坐吧？”

三人连摆手说：“不不不，不了。”

几人一溜烟转身走了，留下一句：“先生，小啾小姐，你们慢用。”

“呃……”谢旸别开眼看了眼窗外，说：“你目的达到了，不开心？”

铁啾顿了一下，解释：“我没有要赶人的意思，是真诚地邀请提议。”

谢旸看回来：“你在说什么？”

铁啾一愣：“不是……”

她又问：“你在说什么？”

谢旸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不是你请我吃饭，你目的达到了。”

铁啾眼角抽了抽：“啊……是。”

她嘀咕一声：“原来是说这个。”

谢旸听到了：“那不然？”

铁啾没接话，她转移话题说：“你看，其实出来挺好的，空气、环境都不一样，以后没事可以多出来，别宅着了，你也不喜欢在家被看着吧？”

谢旸冷嗤：“别说得你好像很懂我。”

事实上，铁啾还真的能懂他，谢旸觉得每次都被她戳中自己关键的点，例如，她知道他失眠，知道他是什么状态；又比如眼前，她能看穿自己其实不喜欢被家里人这样派人日夜地看着。

同样是好意，但来源不同，有的方式更能让人接受。

铁啾已经习惯了他这副随时暴走怼人的模样，她也依旧好脾气的不跟他计较，她现在已经掌握了相处秘诀，那就是一个字——忍。

吃饭时，谁也没说话，两人口味差不多，基本都不爱吃西餐。

沉默无言时，谢旸听到了广播里似有若无的音乐声，悠扬婉转，他扫了眼桌台旁插着的玫瑰，心下暗嘁，一早就被一种怪异的氛围环绕，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

“下午你有想做的事吗？”吃完饭，铁啾问。

谢旸回：“没有。”

铁啾半撑着脸看他，好奇：“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谢旸默声不答。

他能做什么，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日复一复。

铁啾换话题问：“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其实有的，谢旸脑海里想到一个地方，但他犹豫。

铁啾看着他无端陷入沉默，挥了挥手说：“怎么了，有吗？”

谢旸眨了下眼，微微抬眸，说出一个地点：“医院。”

下一秒又说：“算了。”

铁啾有可能猜到了原因。

“你想去看你奶奶？”

谢旸没有否认，他偏头看向窗外，忽然想起跳海自杀那天。

没有死成的后遗症就是他会时而庆幸自己还活着，因为家里人难过的反应；但他同时也越来越歉疚，对自己，对家人，他觉得自己没法好起来了，也没有资格去医院，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他活着就是一种罪。

铁啾不习惯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态，跟第一次在海边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她合掌拍了下手说：“不去医院的话，那我想一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谢旸从思绪中抽回神：“哪？”

铁啾起身，保留神秘。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说。

结账买单时，铁啾被告知已经买过了。

服务员看着她一脸错愕，铁啾亦是，最后得知是管家提前买了单。

“先生，是早上出门前交夫人给我的，说约会不能让女孩子掏钱，让你们随便吃随便买。”管家如实交代，并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张卡。

“怎么办？”铁啾看向谢旸，两人面面相觑，“好像没法退了。”

谢旸扫了一眼，说：“走了。”

铁啾亦步亦趋跟上，想想说：“那今天不算，下次我再请你吧。”

“不用了。”

“那不行，说好的，怎么能又占你便宜。”

“呃……”等电梯时，想到什么，铁啾俯身过去小声说：“咱们说好，下次就别带他们了吧？”

谢旸耳朵痒了一下，逃避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点头默许了。

铁啾直起身，谢旸从电梯的倒影里瞧见了她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样。

*

其实有人跟着谢旸还是有好处的，铁啾原本想去电竞城，但可惜人多，谢旸一定不愿意，她也不方便，怕被拍。

于是想了半天，最后管家解决了她的顾虑和问题。

停在一间空旷的商场平层，管家人狠话不多：“小啾小姐，这里可以放心玩。”

看着周遭空无一人，铁啾感受到狗血剧情在她脸上猛烈地拍打，这什么要命的霸总文学桥段！

但是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她在心里暗喜，嘴脸越发放肆，好爽啊！

谢旸在旁边问：“这就是你想做的事？”

“嗯。”铁啾在屏幕前坐下，递了个游戏手柄给他，“我和男生没什么相处经验，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找这种既能放松还能消遣的地方。”

谢旸低头看了一眼，认可地接过。

游戏缓冲间隙，铁啾问：“陆管家花了多少钱清人？这商场也不知赚了还是亏了。”

谢旸淡淡回：“不用花钱。”

铁啾扭头看他：“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谢旸平静说：“这间商场是我家的。”

铁啾：“……”

她顷刻间失语，再一次被狗血淹没。

一下午，铁啾都沉浸在游戏中，果然选这种地方既不尴尬，也不会无聊。

游戏铁啾只玩过手游，因此这种电脑的游戏玩得都很菜，但谢旸不一样，虽然他经常一副生无可恋，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没想到是个隐形游戏高手。

铁啾不得不怀疑：“你以前没少玩吧？”

谢旸淡淡瞥她一眼，没答话。

铁啾继续问：“你还会什么？”

谢旸说出了一句没有装但显得很装的话——“什么都不会。”

铁啾嘁了一声，厉声控诉：“别谦虚过头了啊朋友！你游戏不就打得好，你这么说让我情何以堪！”

她这炸毛的样子谢旸看得暗笑。

他如实说：“我是真想不到我还能做什么。”

接着又蹦出那句令人更炸毛的话：“你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铁啾重重吐出口气，任胸线下沉归位，一会她说：“你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是短暂的迷失了热爱，但你还是你，等你重新找到目标……哎呀，等等，啊，我又死了。”

看着自己屏幕陡然变暗，铁啾摊手耸耸肩：“我没了，你加油。”

谢旸扔了遥控，侧脸看过去：“想什么，双人游戏，你死了，我也过不去。”

果然对方屏幕也在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