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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56)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杀了她们不就得了?”他这样说,“杀了她们!丢在沟里,假装成被盗匪所劫!看剧城还敢不敢再派这些妇人来了!”

“好,不派妇人,派了张辽来,你又待如何?”

“陆廉又不知是谁杀的!凭什么来杀我!”

“她不知是你杀的又有什么干系?只要查出来你犯了匿田之罪,不是你杀的,也该连坐!”那老成持重的人反问道,“你竟想同她们姊妹俩讲道理?崔家血迹未干哪!”

屋子里什么香也没有熏,但是火盆旁边放了两个橘子,陆悬鱼拿起来剥了一个,又把橘子皮重新放回火盆旁,于是整个屋子就带上了一丝甜滋滋的滋味。

阿草睡得很香,于是错过了分吃这只橘子的大好机会,他会后悔的。

她掰开橘子,分了一半给陆白。

“四娘这几日如何?”

“收拾新家,且有的忙。”陆白说道,“偏她家小郎君又不吃打,又不通俗务,好在那位令长替他分家时送来了几个仆役,要是光指望她自己,这一冬也收拾不完!”

为了替夫君着想,拿出顶天立地,独立生活的态度,表明自己并未招赘,四娘最后挑选的房子并不在古松里这一坊,而是在隔壁。

……走路至少要走五分钟呢。

“看她气色还成?”她有点不放心地问,“要是那个柳四欺负了她……”

陆白将橘瓣塞进口中,用力摆了摆手,“阿姊,他棒伤才刚好。”

“……我这也没说什么。”她尴尬地说道。

阿草翻了个身,一下就把被子踹到榻下去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最近北海各县都有豪强去县里补税,”陆悬鱼说道,“一下子多了一大笔钱粮!”

“这得夸那位文远将军,”陆白笑道,“你这位将军可真是个妙人。”

……她也觉得很微妙。

张辽性子并不暴躁嗜杀,他和并州老兵们在一起吃吃喝喝时甚至全无将军的威严模样。

但这只是她眼中的张辽,到了世家眼中,他的战马,他的旌旗,他那些着甲的士兵,以及士兵手中的马槊与强弩,都有了另一种危险的意味。

她偶尔也会这样想一想自己。

……她在别人眼中又是什么形象呢?

“不过,除了平邑之外,并非人人如此吧?”

“那自然不是,”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搓了搓脸,“听说还是附近这几县更殷勤些。”

陆白微微一笑,脸上现出了两个酒窝,“阿姊,再过几天,便是岁末了。”

“嗯,嗯,是啊。”

“这一年以来,士庶皆颇辛苦,青州那些世家豪强,虽说有些家业,但也时时忧心战事,不得安寝,”陆白这样推心置腹地说,“阿姊何不将他们请到剧城来,以醇酒佳肴宴之,他们自然也就敞开心胸,明白阿姊这番筹谋的深意了。”

……听起来很对劲,年会什么的她以前也参加过不少哇!确实可以活跃气氛!大家吃吃喝喝,放松心情,拉进一下距离!

……但由陆白说这个话,就稍微还是有点不对劲。

阿草忽然迸发出一声响亮的喷嚏!

她立刻起身去帮熊孩子盖被,并且漫不经心地将这点不对劲抛到脑后去了。

第二天送出请柬的下午,徐州的车队到了。

寿春宫里的财宝被分成了几份,一份留在了淮南,同荆益之地的豪强们换些钱粮布帛,一份运去广陵,用来犒赏二爷的兵马,一份送进下邳,换了徐州人今冬的粮食与来年的种子,还有一份送来了青州。

……已经分了四份,听起来其实就不太多了。

但当辎车一辆接一辆地来到剧城门前时,车轮碾过坚硬的地面,似乎也隐隐现出了车辙。

穿得漂漂亮亮的主公跳下马,笑呵呵地走向了迎接他的一群人。

第一个迎上前去的肯定是孔融,毕竟孔融既是名士,又是挂名的诸侯,于是趁着两人寒暄之时,陆悬鱼得以在后面一边打量,一边嘀咕。

“你看,主公头上亮闪闪的!”

主簿没吭声。

“你看,主公腰间的那一串小东西!也是亮闪闪的!”

主簿还是没吭声。

“主公的衣服也是亮闪闪的!”

主簿终于忍不了了。

“主公身边失了诤臣,才有此失!”

声音略大了一点,引得主公转过头来看他们。

“你们说什么呢?”

她刚想张嘴,主公忽然指着她的腰间,爽朗地大声嚷道,“竟真挂上了!”

……她摸摸腰间的胡桃,决定一会儿再聊这个话题。

寿春宫的财宝只送来了二十箱,但极其有分量。

徐州的穷光蛋们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但说起品位是全方位被阀阅世家们吊打的,有些精美的大件没搬运,就地装船卖了,比如三四尺高的珊瑚树;有些独具匠心的瓦当被砸碎了,只抠了里面的黄金出来,搓圆捏扁了装箱带走;还有些布料拿出来给当地百姓分了,于是光屁股小孩也能偷偷裹上一件金灿灿的罗裙,正准备出门去泥里打滚时,被母亲赶紧拎回来,扒了衣服再好一顿痛打。

除却那些带不走搬不动的大件之外,运来的一箱箱都是装满的珠玉金银了。

一打开箱子,陆悬鱼顿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说不清里面都是什么,反正明晃晃,金灿灿,每一件都自带光晕!一抓一把,冰凉坚硬的触感,剔透晶莹的光泽!

箱子被搬到府库门前,田豫领着功曹开始一件件造册,金银要将成色和分量记清楚,珠串大小和粒数也要写明白,宝石是红的还是蓝的?上面有没有瑕疵裂痕?玉器的形状质地与色泽一点也不能含糊!

这些东西入库之后,竹册还要一式三份,每件交易何年何月何日交易给谁,价值多少,反正就是仔细得不能再仔细,彻底打飞了陆悬鱼想伸出去的爪子。

功曹造册花了很久的时间,但她一直围在那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想上去踹田豫一脚。

……最后还是忍了这口气。

关于刘备身上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主公私下里跟她见面时,给出了一个特别合情合理的说法,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些的确是寿春宫中的财物,”他淡定地说道,“但我并非趁人不备,不告自取。”

“主公是明抢的吗?”她敬畏地问。

穿得漂漂亮亮的主公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下邳那份,”他犹豫了一下,“用来同东海糜家换取粮食和种子了。”

她右手敲在左手上,“我懂了,主公,糜家买了这些珠宝,然后再送给你!”

主公的脸色有点发红,“……子仲自然要为其妹留一份!”

他这样说的时候,两只眼睛圆圆的,鼻翼也一张一合的。

……她最后还是没把那声“好女婿呀!”嚷出来。

“我也想结婚了。”她最后还是这么怅然地嘟囔了一句。

主公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若想嫁个有钱郎君,糜子方还未曾婚配。”

“哦那算了,”她立刻说道,“我其实没那么爱这些玩意儿。”

主公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过年了。

剧城里除了这对惆怅的君臣,似乎大家都挺开心的。

岁末将至,将军又要开酒席!大家可以尽情地痛饮,怎么会不开心呢?

但是剧城之外,那些接到请柬的世家豪族们一点也不开心!

“陆廉欺我太甚!纵我敌不过她,也要将这一腔血溅在她身上!”有人这样怒吼。

“我偌大家业,难道便保不住了么!”有人这样哀叹,“这必是鸿门宴哪!”

“剧城中尚有我几个故友在,其中有一位东莱高士,据说曾与子义将军有旧,”有人立刻开始紧张地谋划起来,“快为我备一份重礼!说不定请他为我说项,能得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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