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三人行必死无疑+番外(74)
己的长官亲手开枪打死。帝国师整支队伍总共也就两万出头的编制,在莫斯科城外死了将近一半,剩下的除
去负伤的,不到三分之一。弗朗茨肋骨骨折,在战地医院里躺了两天又被喊回去,原因是伤太轻了,不足以
致命。
费恩的阵亡报告打好了就等他签名,身边新来的副官是个毛头小子,叫霍尔。话多的像只鹦鹉,能从上
大学的女朋友一直念叨到上学前班的小妹妹。极度恋家,每天不写一封信寄回去就浑身不舒服,圣诞节那晚
难得停战,收音机里重复播放的,是缠绵悱恻的莉莉玛莲。
霍尔上大学的女友也叫莉莉玛莲。那天晚上他抱着收音机死不撒手,喝的一脸醉醺醺地问弗朗茨,“长
官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这么问?”他看起来像条单身狗?不配拥有甜甜的恋爱?
“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写信啊,抽屉里的信也从来拆过,一看就是妈妈给你写的,大家都不喜欢拆妈
妈的信”
妈妈的字总是很温柔,满篇唠唠叨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看了鼻酸不说,还特别容易想家,霍尔
就不爱拆。
“那不是妈妈写的”
母亲写的信,弗朗茨每一封都回的很认真,但是白蓁蓁的信,他连拆都不敢拆。他知道她一定会问他在
哪,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陪她,会告诉他今天窗台上的月季颜色有多娇艳,院子里的鸢尾如何盛开如何枯
萎,也会责怪他为什么一走大半年没有一丁点消息——满篇全是他回答不了的问题和奢求不来的岁月琳琅。
第70章
坦克路过坚冰覆盖的平原,车身传来剧烈的一震,履带当场停止工作,头顶传来一声巨响,车组人员的
大脑当即一嗡,完了,炮塔炸了。
弹药殉爆的熟悉记忆在此刻清晰起来,当时的费恩也是这样。火浪从炮塔一路冲下来,封死了逃生门的
开关,他推着弗朗茨从舱门离开,自己却被火苗席卷。下半身陷在火焰里,意识却依旧清晰究竟有多痛苦弗
朗茨不知道,但他知道给费恩一枪尽早解脱是最好的选择。
分神之际,燃油已经被点燃了,熊熊大火顷刻间淹没了车身。坦克的空间很狭隘,浓烟呛得人睁不开
眼,高温加剧攀升着,逐渐到了人类没法忍受的极限。
热浪掀起的零碎甲片扎进了弗朗茨的胸口,黑色的装甲服上血色洇了一片。不知是伤到了肺还是哪个部
位,喉咙涌上一阵腥甜,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炮手和装填手的位置太靠近炮塔,爆炸发生一瞬间就双双没了
性命,他拖起驾驶位上失去意识的霍尔,单手艰难地扭开了逃生门的按钮,代价是手臂烫熟了一层肉。
外头是冰天雪地,零下五十多度,穿着单薄军服的他们几乎没有生还可能,这时候爬出去跟等死差不
多。但是比起待在笨重的大铁壳子里活活闷熟,弗朗茨宁愿选择冻死,起码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有知觉。
爬出救生门的下一秒,坦克在身后炸成了一堆废铁,他拖着霍尔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四散的装甲片带
来的第二波伤害。滚的位置选的不太好,让霍尔剃成栗子头的圆润小脑瓜磕上了一块硬石头,导致了刚恢复
点意识的他又一次昏了过去。毛子的扫射还在继续,四处都有爆破声,密密麻麻的反坦克炮炸掉的不止他们
这一辆中型坦克,坚硬的冰原上黑烟弥漫。
肋骨骨折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全,弗朗茨靠上了一棵冷杉,把不省人事的霍尔拖到身边,伸手往他脖子里
一探,还好,动脉还在跳。
灰暗的苍穹此刻又开始落下雪花,停在眉间的感觉轻盈冰凉。弗朗茨的父亲是空军,还没考入军校的时
候,他的志愿填的也是空军,没人他比他更了解那片遥远的苍穹了。
下雪下雨的云层会增厚,水汽凝聚在一起,多大的飓风都吹不散。当飞机穿过这些含有冷水滴的云层
时,过低的温度会导致机体结冰,左右翼的冰如果结的不均匀,机身就很容易失去平衡,这对飞行员来说是
致命的。
在苏联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运送物资的运输机不敢开,负责清场的轰炸机不敢来,昨天大雪封了山,火
车现在也进不来,他们迟迟等不到援军还真不是因为统帅部的将军们偷懒。
考军校的时候弗朗茨想的很天真,以为弃了空军当陆军就能在战场上活的久一点,可现在看来,打起仗
来谁管你空军陆军海军,死的都一样快。弗朗茨能肯定过了今天这波,本就剩了不到五十人的团铁定再折一
半。以苏联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再耗个三两天,这个团就会被那群蛮熊一样凶残的毛子锤到全军覆没。
他的铭牌要是寄回家去,母亲会哭晕过去,要是不寄回家,母亲就会闹到总指挥部。就像二十五年前她
还怀着弗朗茨的时候,大着肚子也敢冲进硝烟四起的机场索要丈夫的遗书。听司令说,年轻时的父亲是整个
空军部里唯一一个没写过遗书的,可唯独坠毁那天,夹了一封在战备手册里,和那些残缺的勋章绶带,一块
被送到了母亲手里。
没有人能预测到自己的死亡,他的父亲也不例外。他未必是不写遗书的,他只是从没交出来罢了,他的
遗书从最初到最后也只有那一封,简短到只剩一行短短的小字——替我摘下这勋章,我与太阳一同坠落,再
也用不到它。
军校里鬓发银白的老教官曾经说过,人死的时候,能看见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弗朗茨总觉得他在
说谎,他现在脑子里闪过了好多画面,乱七八糟,哪哪都很深刻。
有跟沃尔纳第一次打架时掉进的大染缸,有哥哥死去的那些天,母亲永远抹不完的眼泪,还有初恋女友
斯嘉丽,眼尾一点泪痣,哭起来格外惹人怜……五彩斑斓的一切都如风里的雪片般迅速消散,最后归结成了
雪原上突兀的一抹薄绯。
是烧红的天际还是茜色的裙摆,是怀里的娇妍的捧花还是腕上细细的红绳?脑子越来越迷糊,一会儿觉
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但他但始终记得,脑海里划过的最后一幕是盛夏尽头含蓄的亲吻。
巴黎十三区。
聚源茶楼门前停了辆颇为显眼的梅赛德斯,刚一熄火,车上下来一个形色匆匆的纳粹军官。灰蓝瞳眸,
金色短发,面容冷峻,菱形的SD标志彰显出其骇人身份,身后还跟着一个副官打扮的面瘫年轻人。这二人一
进来就冻结了茶楼里原先其乐融融的气氛,角落里几个磕瓜子闲聊的客人连瓜子仁都忘了咽下去,生怕发出
什么响儿,惊了两位不好惹的纳粹魔鬼。
克里斯蒂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拉二胡的白蓁蓁,她正和身边的琵琶姑娘说说笑笑,他走了过去,抽走
了她手里的二胡。
“别拉了,跟我去医院”
“医院?”白蓁蓁懵懵地站起身,刚要过去,身旁弹琵琶的姑娘抓住了她的手,眼里透出几分担忧。
“没事的,我认识她”白蓁蓁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身就跟着克里斯蒂安一起离开。华人区平常都安安
分分的,盖世太保有来检查也都是大致掠过一遍就走,抓人还是头一遭。三人身影消失在门口,茶楼内才响
起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话题都围绕着白蓁蓁那从不宣之于口的神秘身份。
克里斯蒂安平常挺忙的,没什么时间来找白蓁蓁,上回见到还是在发烧的时候,大清早的跑来茶楼找她
着实怪异。
“去医院干嘛?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表情紧绷着,白蓁蓁很难联想到有什么好消息,果不其然,一开口就听见了她最不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