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三人行必死无疑+番外(14)
兵荒马乱的年代,哪怕是在中国,有钱都不一定能遇上几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更何况是对玉器文化一窍
不通的外国人。欧洲市面上流动的玉器本就少之又少,能在各类杂七杂八的繁琐玉种里找到这么一根玲珑剔
透的白玉簪实属难得。
弗朗茨笑了笑,并不回答,一只手拿起玉簪,另一只手梳理好白蓁蓁的一头长发,三两下就挽了上去,
鬓角处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小巧的五官。
“你不是怕热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根发簪。你戴着它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要美”
他的目光透出十二万分的满意。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回答,白蓁蓁撇了撇嘴,“不说就说,小气鬼!”
这话一出口,弗朗茨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巴巴,“小宝贝你知道这根白玉簪子花了我多少钱嘛?我半年
的积蓄都没了!我都不介意你送我红绳了,你怎么敢说我是小气鬼?”
白蓁蓁也想起了年初时在弗朗茨房间看到的一抽屉私房钱,心虚地漂移了一下眼神。明年得补给他一份
比半年的私房钱还贵的礼物,她默默下好了决定。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在今天?”
一不留神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刚问出来白蓁蓁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和愚蠢。一个党卫队军官,想
查什么查不到,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调查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留学生。
从白蓁蓁的视角望过去,她看见的是弗朗茨慢慢收起了笑脸。绾发的那只手停留在她的脖颈。她能清晰
地感觉到那细长的手指正来回摩挲着。只要他愿意,稍稍一用力她就见不到明天初生的太阳。
可最后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撩起她一边垂落的发丝,认真盯了半晌,眼底翻涌出异样的情愫,他反问了
一句,
“你相信我吗?”
白蓁蓁嗫嚅着唇瓣,在那饱含感情的眼神中动摇几下,终是无言地摇了摇头。他的呼吸仿佛滞了一瞬,
溢满天空色泽的明亮眼瞳里有什么东西化做碎星,争相坠入无边无际的海洋。
“可我相信你呀”
最后是他微俯下的身子和落在她唇角轻如鸿毛的一吻,无奈的叹息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风铃一同湮去在夏
日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下能不能更新
第13章
白蓁蓁的神经还没有粗到被人亲了还觉得那是纯纯的友谊,弗朗茨根本没有兴趣跟她维持清白的男女关
系,这样的认知让她感到非常伤心,她只喜欢他的脸,不喜欢他的军官身份。换做一个和平年代,她当然可
以考虑跟一个长相不错对自己也很好的外国人交往,可换做现在,她一看到他的SS领章就从心底里生出害
怕。
那可是纳粹啊,外貌长得再好看本质也是个魔鬼。白蓁蓁承认自己的态度有些以偏概全,但弗朗茨他确
实是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每回她跟他一块儿出门,街上偶遇到的相熟的犹太人,见到他那张脸基本是绕
着走的,也正是因为他,白蓁蓁逐渐发现,她的小伙伴碧塔,一位在犹太家庭出生的小可爱近来都不愿意跟
她搭话了。
“她还欠我二十马克呢,现在一见到到我就跑,难不成是不想还钱?!”
她神色愤懑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溢出来一半,惊起周边客人频频回头。沈寄棠一甩抹布,插着腰来到
她身边,冷笑着威胁,“大小姐,发脾气您回家发去,恕小店不能伺候。”
白蓁蓁动作一僵,讨好般拉住她的手轻摇,“对不起啦,等下我帮你刷碗”
沈寄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数钱机器,丝毫不会跟她念及同胞之情。这体现于每次她忘带钱来吃霸王餐的
时候,沈寄棠不是叫她留下来刷碗抵钱就是让她打电话找个能付款的人过来捞她,酒楼不提供赊账服务。没
有赊账服务的酒楼是不完整的酒楼,白蓁蓁不是没有建议过她改进一下,回回在她看死人的眼神里败下阵
来。
沈寄棠会武术,真·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白蓁蓁怂。
“跟他在一块儿没有好下场的,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沈寄棠将抹布丢给了小二,在白蓁蓁身旁坐了下来,言语十分笃定,她很少用亲近的态度同她讲话,平
日里不是面瘫就是被她砸碎盘子茶杯的举动气到掀桌。
虽说能猜到大致原因,但白蓁蓁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很早就发现了,把沈寄棠和弗朗茨这两个八竿
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放在一起,周边的气氛就会变得格外紧张。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俩的关系这么差?”
沈寄棠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我是犹太混血”
她用那双冷静的灰色眼瞳与白蓁蓁纯黑色的瞳仁对视,“现在你知道你那位英俊帅气的帝国军官为什么
那么讨厌我了吗?”
“不,那不是我的帝国军官。”
白蓁蓁严肃地纠正了一下。
“你真是混血?难怪你长的这么好看!”
她一直以为沈寄棠较之东方人更为高挺的鼻子和美丽的灰色眼睛来自新疆。
“我若是早知道,一定不会叫弗朗茨带钱来捞我”
她讪讪摸了摸头,沈寄棠并不介意,只是用那双不同寻常的灰色眼睛看着白蓁蓁喟然叹息,葱白的指尖
戳着她的额头。
“我没关系。倒是你呀,可长点心吧,那个军官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没有未来的”
“其实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和他之间有未来……”
“你知道就好”
说完沈寄棠一扭头,抛开了白蓁蓁一路朝着柜台奔去,那儿有一大堆客人正等着结账。
赶在黄昏前刷完了最后一个碗,白蓁蓁踩着一地黄昏的金芒踏上回柏林的火车,列车到站时,正逢月上
柳梢。
入秋转凉的季节,长街的叶子枯黄一地,天边高高悬挂的月辉清冷而孤寂,启明星也显得格外黯淡,这
是一个令人心生烦闷的秋日夜晚。临走前,沈寄棠给她塞了一礼盒糕饼,打开一看才发现是红豆馅的月饼,
夹杂着旧时江南的十里桂香,口感绵软,清甜四溢,吃起来颇有故乡的气息。
白蓁蓁这才恍惚忆起,今天是中秋,中国人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荡在大街上,长发及
腰,衣裙飘飘,无情的北风冷冷地拍打着她冻到麻木的脸,半路上还被小孩当成了鬼,那高亢到可以去学美
声的尖叫传遍街头巷尾。
这或许是她生命中最凄凉的一个中秋节了。
回到诺依曼家已经是十点过后的事了,客厅里漆黑一片,夫人应该是睡着了,她的生活作息十分养生,
一度成为白蓁蓁未来的人生榜样。
“回来了?”
黑暗里传来的突兀叫唤,吓软了白蓁蓁刚迈上阶梯的一条腿,只听见一声开关,扎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
整个客厅。她在沙发上发现了那日送完玉簪后就不见踪影的弗朗茨,军装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手套没了,
领带也不翼而飞,敞着瓷白的锁骨胸膛而不自知。
“你去哪儿了?”
他歪了下头,注意到她手里的月饼盒子,摇摇晃晃地正要起身,白蓁蓁赶忙放下手里的盒子,甫一靠
近,她闻到了弗朗茨满身的酒气,掺杂着浓郁的香粉味道很是刺鼻。
微皱起眉,白蓁蓁强忍住自己打喷嚏的冲动,伸手扶了弗朗茨一把,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扶,反被他找
到机会牢牢按在了腿上。刚一坐下,她的长发便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低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