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尊和他的反派徒弟(188)
夜辞朝是真的想不通,熬煮姜汤的时候就在想,可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伏到另一个飞行器上,只好问一问花无欢,以求一个答案。
花无欢没料到他忽然转身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解释道。
花无欢:“师尊是将我打晕送离残乌的,但其实在我们上飞行器不久我就已经醒了,但不想被发现就一直在装睡,后来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偷偷起来一看发现你也在,而且也是要去残乌,所以就想跑到你们的飞行器上,偷渡到残乌。”
花无欢说着,耸耸肩一脸庆幸。
花无欢:“不过也是运气好,那时你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没人注意到我,我便收敛了灵力,用师尊以前留给我的法器打开两个飞行器上的结界,趁这机会跳了过去,找了个屋子躲了进去。”
花无欢平静的说着,所有的步骤都说的简略,但不难想到每个字中包含着怎样的惊心动魄,两个飞行器间相隔数十丈,而底下就是万丈深渊,而且天气又是极为恶劣,雨水让飞行器的外壁又湿又滑,稍有不慎便会一脚踩空坠下,就如花无欢所说,他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对面,根本无人分心,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
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赌这虚无缥缈的运气,为了去残乌,为了见到师尊,他连命都可以不顾。
合欢掌门对他就这般重要?
夜辞朝没问出这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是问他。
夜辞朝:“你可想过若是你中途出了什么事该如何?”
花无欢歪了歪头,似乎在细细回忆着那个时候的心情。
花无欢:“想过啊,要是我有一步错了,那可真的是粉身碎骨,但是我有感觉,我不会出事。”
夜辞朝:“为何?”
花无欢指了指头顶,上面是用最好的松木搭建的房顶,房梁上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随着光线的变化花纹的图案也在不停的变化着,呼之欲出。
花无欢:“老天爷不会让我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屋顶之外就是阴沉沉的天,乌云遮蔽,不见天日,仿佛随时都会踏下来,将一切都淹没在这灰色的铅云下,唯有雨在不停歇的下着,片刻不停。
夜辞朝:“说不定合欢掌门解决了手上的事情,过几日就会回去了。”
花无欢:“我也这么想过,但心里总是不安。”
花无欢:“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师尊受了伤,很重的上,被一个人用剑刺穿了胸口,师尊还吐了血,吐了很多血,都快将身上的衣服染成了红色……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我做不到只把他当成一个梦,我必须要去残乌,去找师尊,我要亲眼见证师尊的安危,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因为一个似假非真的梦,他愿意费尽周折,只为了再见一眼他的师尊。
夜辞朝说不出来梦都是假的这种徒劳无用的话,花无欢需要的也不是这些。
夜辞朝:“我知道了,你且等着,我会想办法让你安全的到残乌。”
花无欢:“谢谢。”
花无欢真心实意的感谢他,夜辞朝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门再次紧闭上,屋内只剩下他一人,花无欢弯下腰,将脸埋在手掌中。
梦中伤了师尊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是他用这双手刺穿了师尊的胸膛,鲜血温热的感觉甚至还残留在手上,让他止不住的打冷噤。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永远
夜辞朝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准备些东西外,还在外面站了一会,直到心中某些翻涌不息的情绪在寒风中渐渐冷却后,才转身躲过弟子的视线轻手轻脚的往屋子里走去。
他推门的时候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将趴在桌上小憩的花无欢吵醒,也可能是他太累了,只是眼皮动了动,没有醒来的迹象。
屋内的光有些太明亮了,少年白皙且轮廓分明的下颌在乳白色的光辉下有着玉一样的光,睫毛纤长乌黑,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像寒鸦振翅,勾勒出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
夜辞朝站在他身边,屋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昏暗的一点,勉强能看清周围。
光线朦胧下来,将少年的轮廓勾勒的更加深邃,皮肤上像是蒙上一层薄纱,隐隐绰绰看不清晰,但眼角的红晕却是猝不及防的闯入眼帘,他半边脸都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和半边抿起的嘴角,哪怕现在是在睡着,唇线依然是紧抿成细细的一条,露出浓浓的戒备。
有一缕发丝落在他的鼻尖上,随着他浅浅的呼吸而一起一落,夜辞朝的手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将这缕发丝归于原位,而是慢吞吞的将几件叠好的衣服放在桌子上,随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压的很浅,仿佛屋内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花无欢是真的累了,这一觉就睡了接近两个时辰,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到的都是些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片段,无数的黑影从各个角落冒出,如蛇一般阴冷粘腻,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将他拖往不见天日的深渊,天空仿佛被血泡过一样,红的几乎发黑,他被困在天空的尽头,黑影桀桀怪笑,枯骨从土中转出,抓住他的脚腕,一点一点将他拉入堕落的深渊。
没有人会来救他,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甚至还有解脱的快意,反正去哪里都一样,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也不会有人想让他活着。
枯骨已经攀上了他的腰,他半截身子已经没入了污泥中,黑影缠绕着他的身体,捆住他的四肢,防止他逃跑。
其实不用捆,他没有逃跑的念头,除了这里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他越陷越深,转眼间污泥就已经到了他的下颚,鼻腔中充斥着腥臭的味道,那是鲜血经年累月而成的味道,血腥而不详。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甚至于嘴角还带着一抹惬意的笑,仿佛不是要坠入无间地狱,而是欣然去赴一场盛大的约会。
沙沙声在耳边回想着,如同恶魔的低语,乌黑的泥土不断吞噬着他,不消多久将能将他全部吞噬,什么也不剩。
顾锦:“无欢!”
一个清冷的声线忽然响起,像是穿破厚重乌云的一柄利剑,在这血色天空下骤然投下一道明亮的光。
花无欢猛然睁开眼,那声音已经失了平日里的温柔,只有慌乱和着急,却不影响他听出这个人是谁。
师尊?
花无欢想要出声,但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黑影紧紧地锢住他的喉咙,将他所有想要宣泄而出的话全都截断。
白色的身影宛如一抹雪光,在这血色的光幕下飞快的穿梭,所经之处黑影退散,云层消散,身后是一片湛蓝无垠的天际,地上是盛开遍野的花,甚至还有清风徐徐,将经年弥漫的血腥气全部吹散,风中带着醉人的花香,和掩盖不住的冰消雪霁的清冽气息。
白色的身影笔直无误的朝着他这边而来,清冽的气息逐渐接近,萦绕在鼻尖腥臭的血腥气渐渐变淡,禁锢着喉咙的黑影尖叫一声松开了手,所有的枯骨已经化成了灰烬,被风卷吹到尽头,天地间骤然变了幅样子,万物明媚,欣欣向荣。
他迎着光而来,白衣仿佛与天上最轻柔的云融在了一起,他来到花无欢面前,对着他伸出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而纤尘不染的手,是一双让他魂牵梦萦的手,只是看一眼都让花无欢全身的血液都为之燃烧。
泥土将他的四肢固定住,本是动不了的,但看见那张清冷疏离却又对他露出温柔到极致笑颜的脸是,心底忽然涌出莫名的力量,竟从中挣脱出一只手来,放在顾锦的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