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107)
凌振仅剩的微醺酒意都被吹散了,他忽然起身,再回来时,忽然端着一个炭火盆。
里面是烧得旺旺的木炭火,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烤得他挺拔的鼻梁沁出薄汗。
凌振不怕冷,只怕热,他身体好,大冬天的仍然像个火炉,穿短袖都不会着凉。
所以他把炭火盆完全放到时蔓这边,离得远远地坐下。
时蔓身上那点儿寒意迅速消退,瞬间温暖沁到心头。
凌振忽然又伸手,递过来一包红纸。
时蔓挑眉接过来,“又是压岁钱?”
“是我所有的钱。”凌振认真地回。
他从十六岁那年,走出凌家沟,进入军队,所有的钱除去这次结婚的开销,全在这儿了。
时蔓将那红纸打开,里面的钞票由面额由小到大都很熨帖平整地叠着。
连一个角儿都没压出来,凌振保管得很仔细,也很干净。
除了钱,还有票证。
也都整整齐齐排列放着,和钱分开包。
趁时蔓数钱的功夫,凌振又转身进屋,抱过来一个小木箱。
里面是凌振其他的所有东西,包括他的奖章、表彰证书、军功章,还有一些首长们给的物质上的奖励。
其中最珍贵的冬虫夏草已经进了时蔓的肚子里,剩下的这些,都在她手里。
时蔓看着凌振一样样东西递过来,觉得好笑,“你怎么不干脆把你整个家都搬到这儿来啊。”
凌振想了想,身体迟疑地往前倾。
时蔓怕他当真,赶紧拦住他,“行了,这些你都自己收着吧,我要你这些做什么。”
她把小木箱挡回去,手里的那一包钱也不过从中间抽了两张钞票,剩下的都还给他。
“我要这两张就够了。”她笑,“压岁钱。”
“……你说小孩儿才要压岁钱。”凌振记得时蔓说过的话,他眸子里掠过一缕迷茫。
换成以前,他虽然疑惑也不会问。
但时蔓教会他开口,他也就学会了有问题就要说出来,这样才和她好好沟通。
时蔓今天心情好,脸上笑容灿烂,说的话也俏皮有趣,她歪起头甩了甩两张钞票,“是啊,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和你结婚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小孩儿,你得多照顾我,知道吗?”
凌振似懂非懂点了下头,他思忖两秒,又把那包钱塞给时蔓,“全都给你,当压岁钱。”
“我才不要。”时蔓白他一眼,“我自己有津贴,干嘛要你的。”
“……再说了,你的钱都给我了,你以后怎么给我买花,买礼物,制造罗曼蒂克的惊喜?”
凌振再次陷入迷茫的沉默里。
时蔓的话总是很令他费解,有些甚至要拐好几个弯,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容易口是心非,是个矫情精。
但没关系,他可能理解得很慢、很久,但总有搞清楚的那一天。
……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转钟。
外面的烟花开始一茬接一茬的绽放,打在辽阔夜幕上,这张黑漆漆的幕布瞬间变得绚烂多彩。
时蔓望着烟花,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光映在她眸子里。
闭上眼,她悄悄许愿。
希望梦境里的坏事都不要成真,她和她在乎的人们都要幸福一辈子。
凌振望着时蔓,她的睫毛在晚风里轻轻震颤。
这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温柔颤动。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遇到时蔓后,好像才渐渐复苏这一部分属于人类的本能。
上辈子到这辈子,他花了很久才明白,这种情绪,叫做——爱。
只不过,时蔓其实说不上来她到底爱不爱凌振。
梦境里,她一开始肯定是喜欢凌振的。
他高大俊朗,年轻有为,包括那冷厉的性子都让人会产生幻想的征服感,想得到他独一份的温柔,那得让虚荣心多么的满足。
可梦境里嫁给他后,时蔓却一次次失望。
因为他的表现,因为她的期望,也因为她那“好姐妹们”有意无意的挑拨。
所以梦醒后,她躲着他,不肯见他,用各种方式拒绝他。
把心里泛滥起的那点喜欢都归于讨厌,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死心。
然而,她还是被凌振打动了。
梦境里那么多的事最后都没有成真,她和凌振也不一定会重蹈覆辙吧。
时蔓想,凌振变了,她也变了。
所以,她可以试一试。
凭什么她时蔓的命运要被一个所谓的虚幻的梦境支配?
她才不要。
就像她记得梦境里,自己和凌振结婚的第一天就因为她的好事来了,所以没能成。
但她现在,一点儿事都没有,干干爽爽的,半月前才来过一回,和梦境完全不一样。
时蔓稳了稳信心,看向远处。
外面的烟花声渐渐散了。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战士们尽兴又疲惫的说话声,大家都准备去休息了。
时蔓看向凌振,眸子里浮着潋滟的水波。
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梦境里的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包括凌振和她亲热的每一次。
他胸膛健壮肌肉的起伏,灼热汗珠滴在她肌肤的温度,还有那变态至极的体力,她都印象深刻。
时蔓攥紧拳头,对凌振说道:“去睡觉吧。”
说完,她觉得自己显得有些急切了,忙补充一句,”我、我先去洗澡。”
第68章 11.23更新
要不怎么说,什么事都不能高兴得太早呢。
时蔓刚对那梦境信心满满的宣誓完,正洗澡冲着水,忽然感到一阵腰酸。
她揉了揉腰,忽然有了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缓缓低头一看……果然……
汨汨血丝混在水中,打着转儿,被水流冲远。
回过神来,小腹间传来一股更剧烈沉闷的扭痛。
时蔓顿时知道糟糕了。
她那些摇旗呐喊要与梦境战斗的心思全部消停下来,只想老老实实躺到床上去闭上眼休息。
越来越觉得难受。
难道梦境里的有些事情既然预示了会发生,就注定要发生,无论如何都逃不开?
就像今天这事儿。
时蔓的好事从她十三岁到现在,一直都很规律,标标准准的二十八天,不早也不晚,没出过一点差错。
所以这忽然就提前了半个月,真的很匪夷所思。
因为难受,时蔓脑袋被水汽蒸得晕乎乎的,她强撑着洗完澡,穿戴好,就僵着四肢躺倒在床上。
被褥崭新的棉花味道盈在鼻尖,时蔓将半张脸都埋起来,苍白的嘴唇也掩在其中。
凌振正要去洗澡,他刚拿起干净的白背心和四角内裤,进浴室前下意识看了眼时蔓,脚步忽然停住,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走近床边,果然看到时蔓的鼻尖沁出汗珠,眉心紧紧皱着,他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露出她下半张脸,正咬着苍白的唇。
她这个样子,凌振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都不必问,而且看时蔓也知道她没力气回答问题。
凌振放下衣裤,直接去了楼下厨房。
虽然是新家,但幸好凌振未雨绸缪,家里的东西都置办得齐全。
厨房里的米面,蔬菜,还有糖之类的副食品都很齐全。
甚至糖也分了白糖和红糖,在不同的纸袋里装着。
凌振取出一把红糖,和暖壶里倒出的热水一起掺到茶缸里,搅到融化,又切了两片姜进去焖泡一会儿,再捞出来。
泡好红糖姜茶,凌振上楼端给时蔓喝。
一句话都没说,他默默把茶缸放在时蔓那边的床头柜上。
等到时蔓闻到空气里的姜和糖香味,注意到这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时,凌振早已经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时蔓扬了扬眉,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又看向床头的红糖姜茶。
和梦境里凌振给她泡过的一模一样。
她沉思几秒,端起红糖姜茶,抿了一口。
很辣,很甜,烫呼呼的,好像一下子驱散了身体里肆虐的寒意,也和梦境里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