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番外(232)
“岳母肝肠寸断,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半夜偷偷跑出去投河。河水都淹没到她腰间了,我岳父跑进河里救下她……岳父怕岳母和孩子受委屈,以最快的速度娶了她,又想办法调出京城,再把岳母带出去……”
听完孟辞墨的讲述,郑吉抱着脑袋流出泪来。
半夜去投河,那得有多么绝望……
若没遇到江辰,明雅和惜惜已经死了。算时间那时候正是秋末,河水刺骨……
他喃喃说道,“年少慕艾,少年轻狂,这些都是不借口。我不该做那种事,害得明雅去投河,差点害死她们母女……”
见他这样,孟辞墨也心酸。知道那些往事后,他也更加自责。岳父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死,死前还放心不下惜惜和江洵,怕他们受苦……”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伤心事。
许久,郑吉才抹去眼泪抬起头望向孟辞墨。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惜惜不想认我……”声音透着失望和痛苦,“也不怪她,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她母亲和她。辞墨,我想见见惜惜。江辰于她们母女有大恩,我不求她认祖归宗,我们只私下相认。”
孟辞墨摇头道,“惜惜不会见你,更不会同你和私下相认。岳母死前也有所交待,不许知情的下人把惜惜真正身世告诉她,说岳父对她们母女恩重如山,惜惜永远是江辰的亲闺女……
“我们知道这件事也是在上年,岳母留下的老下人发现令夫人看惜惜的眼神不善,猜测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为以防不测,才把那件事告诉惜惜……
“郑叔,惜惜不想与你相认,不止是听从岳母的遗愿,还有她和岳父多年的感情。岳父待她真的非常好,甚至比亲儿子江洵还好。他没有再娶,让惜惜平安快乐地长大……许多父亲对亲闺女,也没有那么好……”
郑吉又流泪了。
他扶着前额,不让孟辞墨看到他的眼睛。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明雅和惜惜……”
之前郑吉给孟辞墨的印象是坚毅,沉着,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哀伤无措。
他劝道,“郑叔,这件事就放在心里吧,彼此默默祝福。那些事若闹出来,顶着私生女的头衔,惜惜的日子不好过,岳母也会被诟病。”
郑吉问道,“只我跟她私下见个面,也不行?”
孟辞墨摇摇头,“惜惜说了,无论何种情况,她都不会见你。”
第300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郑吉沉思片刻,知道这事不能强调。
他艰难地说道,“是我不好,明雅和惜惜那么做我能理解。你说的对,我们彼此默默祝福就好。有了这个闺女,已是上天给我的意外之喜,我不能再强求。不能那么做,也是舍不得。”
他的目光变得虚无,“谢谢江辰,谢谢……”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许久,孟辞墨又道,“我和惜惜猜测找周氏打探情况的老妇,应该是尊夫人派去的。不管如何,你都要安抚好她。那件事不是惜惜的错,不该怪惜惜,更不能把气发在惜惜身上。若她敢动惜惜,我不会客气……哦,还有周氏死了,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
郑吉之前就怀疑找周氏打听扈明雅的人是何氏派去的。而且,听周氏话里的意思,那个老妇还暗示扈氏年少时就不自重,让周氏自觉抓到了扈氏更多的把柄。
听了孟辞墨的话,也就更加肯定何氏已经把对自己的怨转嫁到明雅母女身上。
他的脸阴沉下来,“我会跟何氏说清楚,不许她对惜惜不善,不许再诋毁她们,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至于周氏的死,的确是我让郑守做的。”
谈完后两人在别院喝酒。郑吉一杯又一杯,喝了很多,孟辞墨和郑守都劝不住。最后他酩酊大醉,被扶去床上歇息。
郑守送孟辞墨他出门。
郑守说道,“孟世子,这些年我家将军是怎样过来的,我知道的最清楚。他一直活在后悔和自责中,非常不容易……世子爷,你也算我家老爷的女婿,你就当心疼心疼泰山大人,让孟大奶奶来看看他,让将军好过些。”
说完,就殷殷地看着孟辞墨。
孟辞墨摇头说道,“我知道郑叔不容易,还有比他更不容易的人。”
说完翻身上马。
回到孟府,已是夕阳西下,江意惜和存存去福安堂了。
孟辞墨也喝得不少,心里又有事,自顾自上床歇息。
醒来时,看见江意惜正坐在床边看他。
烛光昏黄,把她的脸照得更加妍丽柔和。
惜惜也美得仙女都比不上,自己还有幸娶到了她。
孟辞墨笑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江意惜的脸。
江意惜轻声道,“醒酒汤煮好了,我让人端来。”
孟辞墨坐起来,“我好多了,不需要喝醒酒汤。”
他说了今天同郑吉的谈话。
“……郑叔是真的忏悔,都流泪了。世事弄人,两个相爱的人弄成这样,我觉得也不能都怪他。他同意不与你相认,不把这事说出去。他也希望你不要恨他,心里装着恨和怨是痛苦的……他还说,江将军对他的亲闺女这样好,他以后也会对江洵好……”
听了这些话,特别是郑吉年少时对扈明雅的爱慕,江意惜心里也酸酸涩涩。
那么美好纯粹的感情,最后却搞成这样。
她之前对郑吉谈不上恨,的确有些怨。听了这些话,连那一点怨都没有了。
郑吉说得对,心里装了恨和怨是痛苦的。
但郑吉和扈氏已经错过了,也就是跟自己错过了。她不愿意见他,更不可能跟他相认,她的父亲是江辰。
彼此默默祝福吧……
孟辞墨又拿出两块极品玉挂件,“这是吉叔常年带在身上的,他说送给存哥儿和还未出世的孩子作纪念。这个我不忍拒绝,收下了。”
江意惜也觉得不应该再拒绝他对孩子的这分善意,但她不愿意经手。说道,“你交给孩子们吧。”
郑吉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清醒。
他急急回了大长公主府。没有如往常一样去正堂,而是去了何氏院子。
这个院子他既熟悉又陌生。
年少时他一直住在这里,自从住进那个女人,他只住过一晚就再也没来过。
再次站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那么漫长的岁月,却感觉弹指一挥间。
院子里只有几棵掉光叶子的大树,枝上和房顶堆积着白雪。没有一点其它装饰,甚至没有一点点缀院子的灯笼彩绫之物。更加显得院子寥落和静谧。
再想到何氏那双如死水一样的眼睛,阴郁的表情,郑吉的心痛了一下。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清丽文静的姑娘,这个女人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嫁给他。
郑吉本来还为她暗地调查惜惜的身世,对明雅和惜惜不善而生气,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郑吉又觉得不应该过于苛责何氏。
他深呼吸一口气,有话好好说,再把她之后的生活安排得更好些。
当院子里的一个丫头看到郑吉居然来了这里,惊得嘴张得老大。
她怔了一下,转身往正房跑去,边跑边喊起来,“夫人,夫人,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这一嗓子,立即把院子喊得喧嚣起来。
许多人不相信这话是真的,都跑出门或打开窗看。一看是真的,自家老爷正往院子里走着。
她们立即行动起来。服侍夫人的,去烧水的,去做饭的,不用人吩咐便各就各位。
郑吉尴尬地站下,觉得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让这些人误会了。
何氏刚歇完晌起床,听到那个喊声以为是哪个丫头魔怔了,居然敢在她这里大喊大叫,还说那种话。
唐嬷嬷跑去窗边打开窗看了一眼,惊喜道,“夫人,是真的,老爷真的来了。”
换衣裳已经来不及,唐嬷嬷赶紧打开衣橱取出一条玫红色披帛。大过年的,夫人穿得太素净,披条鲜艳些的披帛不仅喜气,还能把夫人衬得年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