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械最强大这处,就在于不需要多少培训,对体力也没什么要求,强弓手臂力要求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而砍破盔甲的能力也是一般人完不成的。
所以,当两个文弱书生发现这玩意打碎铠甲比杀鸡更容易时,都情不自禁地沉迷下去,等回过神来时,整整五十枚颗粒火药都被他们打光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脸红。
赵士程不以为意,只是告诉他们,这北方之乱将起,大宋的冗军却越演越烈,自己设立讲义司就是为了裁减军队,由这些军械组成一支强军,对付北方。可惜改革之事,都被蔡京等人给弄臭了,以至于如今天下人都反对,他也能理解。
他本就擅长以言语煽动人心,这两个太学生一腔爱国之心哪见得这个,纷纷表示是他们无知唐突,不知太子好意,大错特错,您放心,他们立刻回去劝阻同学,绝对不会再给太子您添麻烦!
赵士程当然不只是为了劝他们,反而话风一转,赞扬起他们为国之心,并表示如果先前六贼要是也有这份心,大宋也不会连遭两难,朝廷不缺有才之士,缺的却是你们这些一心为国、不惧生死荣辱的脊梁啊!
这话要是普通人说,必然是没太大效果的,但说这话的是太子啊,这代表着皇权对他们的肯定啊,要是传出去,人生就圆满了啊!
两人当然是感动的肝脑涂地。
赵士程还没有完,不但亲自扶起他们,还表示自己年轻,需要你们这些才德兼备之士的帮助,如今他的讲义司正缺人呢,不嫌弃的话,你们愿意来吗?也算是督促监察,免得我被人蒙蔽,利民之举反成害人之道。
这还有什么说的,天大的馅饼砸下来,两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指天势日地表示愿意,你说什么我们都愿意,然后便被赵士程遣散了,让他们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去讲义司报道。
两人离开时,都是精神冲击过大,都是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宫了。
等两人走了,小院的回廊上才幽幽冒出一个略酸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这招数,越发强悍了。”
赵士程回头,便见门口正站着张叔夜,不由轻笑道:“这种小年轻,可比当年的你好应付多了。”
毫无难度,根本不能展现出他赵虎头真正的技术。
……
另外一边,两人一出皇宫,便被几名同窗围住,关心地询问事情如何了,可曾劝到太子殿下?
两人轻咳一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学舍,我再细说。”
他们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这些同窗不懂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他们需要好好说服同窗,将来助太子改革变法,应对天下之变,这种添乱的事情,绝不能再有了。
对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宣扬太子的贤名,为他的改革造势,这件事情,由他们这些太学生来做,再好不过了,这就是他们要为太子做的第一件事!
第205章 种庄稼
二月之后, 京城的风雪便渐渐消了下去。
辽东传来的消息还算平稳,金人最近又在与辽国议和——反正寒冷的天气里,金人总要来这么议一次, 等到开春, 大约又要开始挑和议的文字里挑骨头了。
陈行舟还表示师尊您五哥其实一点也不蠢, 他们这一年多已经开了六亩地,买了一头牛, 他们在大宋的家属常常托人送来的钱财衣物,日子过得也还成。
赵士程当然是让舟儿多看护一下, 两边都很默契,谁也没提多久把他们送回来的事情。
最近,陈东和欧阳澈这两位学长靠觐见升入了太子新建团队这事, 比他们宣传的太子胸有城府、这次变法是只改军中不动文官这事传播的范围和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在发现新任皇帝独宠太子,且新任的首辅宰相也支持太子后, 无数人开始走各种门路、找机会求见太子或者递上自己条陈观点, 或者尽可能发表自己的见解以求被太子看上,反正, 能不能加入太子的班底, 已经成为将来能在大宋顶层占据一席之地的门票, 引得无数人追逐。
赵士程的新班底里, 其中最重量级的一位领导,如今已经在严寒之中, 从千里之外,来到了京城,得到了太子殿下的热烈欢迎。
“快起来快起来, 不用多礼, 老宗啊, 快八年没见了吧,你看着可老了不少,头发都白了。”赵士程准备了美酒佳肴,款待着这位老朋友,还调侃道,“去年听说你准备告老还乡,怎么着,今年还告老么?”
按朝廷规定,六十岁的官员就可以识趣地自己告老,当然,宰相一级的高阶官员可以混到七八十岁。
宗泽看着面前少年,含笑道:“殿下说笑了,在先帝面前,自然得告老还乡,而在太子身边,怕是老臣的一把骸骨,都能让您拿来点火熬油呢。”
但是说真的,宗泽是真没想到,这位居然能搞出这番大业,当他听说之时,惊得心魂俱裂,当场就撮起了牙花子,反复把邸报看了十余次,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这话便见外了,”赵士程轻笑道,“行了,你擅长调解人事,又熟悉政务,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这讲义司如今有两个小任务,一是在京城建立一个军械司,调动大宋所有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套流水线,提高产量。其次,是要训练一只精兵,这两件事,其实可以合为一件,需要你来统筹安排。”
宗泽是他见过效率最高的包工头,这件事情,他来主持,再正确不过了。
“流水线,这是何物?”宗泽微微皱眉,“是你当初锻造铠甲时,那种分门别类的办法么?”
“不是,是标准化。”赵士程拿出自己写的一些要点,给他仔细讲解,“每样零件,都要一模一样,这其中,需要注意误差……嗯,再等一会,我把韩公廉给你找来,这个事情十分紧要,旁的,都比不上。”
说到这,赵士程觉得好像太复杂了,便干脆从头说起:“韩公廉他是当年助苏颂做出水运仪相台的那位大家,被我招揽来研究改进物件,这次,我准备把我治下的几位巧妙匠,还有密州的神霄学校全都迁移到京城来,依托这个学校,建立军械司……”
他一点一点给宗泽讲出这方面的规划,这种依托学校建立工业的模式在后世非常常见,他的事情还有很多,都需要一起进行,他不可能每件都顾着,得挨个交给信得过的人,然后一一检查进度。
类似的话,对宗泽说完,他还要一个个地对王洋、张叔夜、林灵素说。
王洋得带上一队人马去杭州,把先前分地的事情继续研究起来,林道长以后也不用去骗皇帝了,专门研究他的化学之道就好了。
至于张叔夜,他的担子最重,他需要一级级将赵士程看上的人提拔上来,这个是个大工程,也是最容易出岔子的,因为如今想更进一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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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过后,垂柳生出新绿,天气回暖,运河解冻。
一船船从天来海北运来的煤铁,开始抵达东京城外的朱仙镇,而三月初的一天,与这些货船的同来的,还有十几艘兵船,船上军将皆戴着丧带,似乎还在为国守丧。
他们的军旗上,挂着童贯的旗帜,这正是班师回朝的童公公。
在不久前,他终于在各路大军的帮助下,剿灭了方百花最后一支大军,将他们在徐州撵入大海,只有那么百十来人逃掉。
可惜只得了那方七佛的首级,方百花却不知所踪,让他不能尽全功。
赢了匪贼,童贯却没有一点欣喜,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没有了宽容的先帝,他们这些旧臣,不可能讨得了好,没了那些上位百官,他们连抱团自保的资格都没有。
他已经想好,等这次回朝,找个机会,便要告老还乡,不能在京城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