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雅里并不介意:“父亲不喜我许久,也不差这一次,先生写吧,我立刻就抄。”
陈行舟点头,让人拿来笔墨,用耶律雅里的口气书写起来。
特母哥在一边叹息,他很担心以后,女直势大,如今更是统合诸部,威胁上京道,他们这里却只有一千禁卫。
但再看看陈先生写的信后,又不是那么担心了,陈先生以愿意领渤海军征讨女直为由,向陛下要求扩大禁卫人数至三千人——这几年来,陈先生想做的事情,倒没见几个做不成的。
行吧,有聪明人动脑子,他跟在一边做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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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月过去,远在太原的赵士程收到了陈行舟的来信。
信里很简洁地写了如今女直部落的局面和他们在辽东的情况,并且写出了自己将来的计划。
赵士程没想到这徒弟大胆至此,却也惊叹于他的勇气。
可惜他记得天祚帝出兵时,是有人叛乱而失败,却想不起来是哪个叛乱了。
毕竟他当时也只是看阿骨打崛起的记载,那个人连跑龙套的都不算。
陈行舟只要预测准上两回,他有辽国朝廷给的权力,便能招募辽东饥民,组成大军——话说历史上郭药师和怨军,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登场的。
只要他们能卡住辽东这个钉子,金人便不会南下。
“小公子,您的信,汴京送来的急件。”小蝉快步走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赵士程翻看其中内容,写的是安静了一年的西夏边境又乱了,而这次大乱,是有一名叫依附宋朝,名叫李阿雅卜的羌人,他告诉自己的族人:“我在宋地住了二十七年,每次大宋给咱们的粮草都是空券,每到春末秋初,士卒都十分饥寒,若我们拿下所居的定远城,用这里的粮草,不但族民能吃饱,据城守着,也不怕宋军来讨伐。”
但消息泄漏,宋军有准备,这些羌人围城在大战一番后,阿雅卜带着一万多部众归附了西夏,西夏不但不交出他们,反而又筑了一座城,画宗听闻此事后,很生气,派童贯为陕西经略使,以起整个西北诸军讨伐西夏。
赵士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可不是先前那种几千人的小打小闹,而是至少十万大军的战争,打上两到三年,大宋的国库已经很空虚了,这样的大战,必然又要盘剥东南,加上花石纲,连锁反应就是北方的宋江和南方的方腊起义。
事情得一件一件来。
他必须抓紧时间,最好是让征西夏这事,在一年内解决,正好,火炮是攻城利器,刘琦父子,在这场大战里,也应该立上一些功劳了,从而让大宋上下,都将火器重视起来。
他需要一支能征善战的西军。
“小蝉。”赵士程放下书信,按了按指关节,“拿纸笔来,你公子我要拯救世界了!”
小蝉听不懂,于是歪了歪头,转移话题:“公子,铁坊那边说又改进蒸汽机了,想让你去看看……”
“看个鬼,想再把你家公子炸到?”赵士程怒道,“不是说了么,以后不能好好运行十天的铁机器,不要让我去看!”
那群该死的铁匠,简直毫无安全意识!上次他兴致勃勃地去看惊喜,结果直接给他来一个高压锅爆炸,震得他耳朵过了十来天才好。
小蝉很淡定地道:“这次是真的,有十天了,婢子确定了,这才来告知公子。”
赵士程眼一亮,欣喜起身:“那可太好了!”
来太原折腾了快一年了,终于有点结果了,但他用毅力忍住了,还是先给舟儿写信吧,他这次没说要钱,但作为师父,要不能亏了他,还得更加大力支持才行!
第147章 北方谋算
太原府城之北, 有一处山林,长了许多野柿,便被称为柿岭, 而在这里挖掘的矿山, 自然便被称为柿山矿。
但因着积水,这处矿山被废弃许久, 直到最近一年, 才有人包下,修缮了已经杂草丛生的矿路, 又将矿山重新开凿, 以铁木支撑, 招揽了许多人手,只是山中岩石透水, 矿工们都只是修缮,并未挖掘。
而今日, 这里一大早就有人吆喝着, 几辆牛车加十几个精壮汉子,又推又拉,将一个庞然大物搬运到矿洞口。
摆放好后, 又有一队人马过来, 将一节节陶管接上,连接处用泥土封住, 挨个往矿洞里铺。
赵士程在一边看着,神色淡定, 这新造的蒸汽机, 并没出乎他的预料, 材料的缺陷让这个大家伙身材十分巨大, 足有一人高,为了避免炸锅,匠人们在锅炉的外边加上了好几层铁链,外边还按赵士程的要求加了降压阀,气缸垫了内瓦,热效率十分感人,但,用还是可以用的。
眼前这玩意,是改进后版本,是利用活塞的移动来排出空气,造成内外气压差而使水在气压作用下上升抽出,和吸管原理差不多,连接杆用的木头,因为这东西便宜,铁的不是不能做,而是他没有不锈钢技术,容易坏的零件用木头做,这里的匠人修理起来也更容易。
汲水管用的陶件,虽然易碎,但也易补易换,这年头,最便宜的不是材料,而是人。
它可以放在煤矿里或者抽水,或者盘一下铁链,但更多的事情,就不能要求它了,这是那种放船上船沉,放车上车陷的大家伙。
行吧!现在就看效果了。
在安装折腾了一天之后,虽然遭遇了漏气、水吸不上来、员工误操作等种种麻烦,但最后,矿洞里的水,是真的汲上来了!
当一股水顺着陶管出来时,整个矿山都轰动了。
赵士程这才松了口气,他在山西折腾了一年多,总算有效果了,如此,过段时间去汴京,他也能放心了。
……
测试安装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赵士程坐着牛车,有些疲惫地缩在马车上,打了个盹,半梦半醒间,便听见马车外有人吵闹。
一问,原来是矿山改制后,一些民舍要拆除,先前的一些矿工遗孀无家可归,正在恳求这里管事不要拆除他们安身之所。
而管事则说那是公子圈定的废水排放之地,必然是要拆的,你们私自占据房舍,就不让你们补钱了,快滚。
赵士程听得头大,让小蝉出去传讯,告诉管事,把这些遗孀安排到工坊去,那里需要不少的打扫工作,只要有人愿意去,就给钱给住。
于是过了数息,哀求的声音全变成了感激,赵士程也继续闭上眼睛打盹。
他已经懒得出去安抚了,太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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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戬如今已经是太原府通判,通判是州府的二把手,仅在知州之下,他也是为官多年的人,在太原府与原本知府相处还算和谐,毕竟有赵士程在,他手头从没有过缺钱之忧。
在大宋的官场,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赵家的工坊园子如今已经非常大了,在张克戬的支持下,本地的军械司都愿意向这里工坊下订单,毕竟他们的铁甲价格和朝廷给经费差距十分地大,军械司在这里倒一次手,便有足够的油水,让上下都满意。
工坊烧制的焦炭如今已经是各地铁坊的抢手货,大家都已经发现了,这种碳炼铁,打出来的铁就不像原先那么易碎,质量大有提升,不输木炭,火力还更猛。
每天汾河边船来船往,那园子就像一个巨兽,吞食着大量矿石,吐出浓烟、焦炭还有油。
张克戬最喜欢的便是赵士程做出的矿灯,因为有了这种灯,周围的矿山招揽人手便容易许多,这几个月来,矿山要求补充的囚徒数大减,让太原府有人手多开两处矿山。
小公子不愧为是神仙下凡,这才一年多的时间,这太原府的收入,便见了起色。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那些铁管枪,就是数量太少,那坊主陈规对他这个上司十分不敬重,每次最多摸上盏茶的功夫,但吵着不能再摸,说是会有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