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乱来时,能救多少是多少,反正见机行事,积累威望,一些该处理的人物,就要解决掉。
先不说当不当皇帝,至少在这只力量里,自己必须是头领。
所以,说来说去,他好像把自己套进去了。
但是没关系,大哥既然点醒了他,那么,这条咸鱼显然是不要想着独善其身的!
不给你007996四十年,我就不是赵虎头!
……
次日,赵家大哥带着弟弟,去五嫂那正在修建的园子去钓鱼。
这里如今已经是一块大工地,小小的水坝已经修好,虽然只将水面抬高了两米,一个下子多了一片数十亩大水池,映着周围的青山,就已经有了秀丽的气质,不时有翠鸟掠过水面,停在芦苇水草之上。
赵士从和弟弟坐在柳树下,钓杆插在土中,仆从在远处阻止闲杂人等打扰,给了两兄弟充分的隐私空间。
“大哥,我想了一晚,发现,你好像是真不看好大宋啊。”赵士程坐在小凳上,看着远处鱼漂,“你居然在怂恿我。”
“这是大宋上下,心照不宣之事,”赵士从淡定道,“冗官、冗费、冗军,积贫积弱,王荆公当年变法,变是想改这三冗两积,但大家都知道,这三冗两积是果,而非因,至于原因,却不能摆上台面。”
他扯起一根青草,缓缓道:“大宋自称没有汉唐的武将乱国之事,自然奢求不了汉唐武功,大宋国本,以文御武,守内虚外,厚养士大夫,严管宗室,从而没有藩镇、蕃王、外戚、宦官之祸,可不能为祸了,也无法为功。”
赵士程默默听着。
“就说我去过的定州,开国时兵额是十万人,后来到神宗年间,逃亡得只剩两万余人,及至本朝,不到六七千人,那已经是河辽国前线,你说,还有几分战力?”赵士从轻蔑一笑。
“那么,朝廷一点都不知道么?”赵士程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诸将坐视兵员逃亡不问,就可以冒领逃亡者的军饷,而且,这锅还要王荆公来背,”赵士从笑了笑,“王公变法时,为了朝廷多收财赋,也为了削减越见庞大的禁军数额,规定逃亡士兵名额取消,不再补充,原来供给逃亡士卒的钱粮岁给由朝廷移作他用,谓之‘封桩’,若按此例,以定州路为例,定州军都可以直接取消了,可兵为将血,为了他们自己,也不会上报朝廷有士卒逃亡,否则,又没卒,又无钱,还会免官,换作是你,你怎么选?”
赵士程一时无语:“这也能怪他头上?”
“这是事实,封桩阙额这一变法之后,这各路禁军实数量便一路剧减,倒是合了王公裁军之意,”赵士从语带嘲讽,“只是这费倒是一点没少,反而越加多了。”
赵士程忍不住感慨:“所以啊,这变法图强,万万不能急啊,更不能一拍脑袋就想变,否则再好的经,也得被唱歪了。”
赵士从叹息道:“不错,我见了这些,曾经极为不安,但这么十年下来,天下依然太平,原本惶恐也渐渐无了,便想着过一日是一日吧,结果便遇上了你。”
赵士程靠近了大哥一些,试探道:“那哥哥,我是有些想法,但颇为稚嫩,可否教我?”
赵士从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若非你拿出的都是奇物,我也不会给你说这些,罢了,你若信我,我倒也能帮你一二,说罢。”
赵士程便问道:“小弟我将来肯定还有奇物,准备以炼丹之名传于天下,但又担心被陛下招入宫中,失了自由,且将来财物多了,必会被童蔡之流觊觎,当如何是好?”
赵士从略一思索,道:“你不是有一师长么,奇物之名,可以由他名头散出,你可以寻一本古籍,借名是找墨家遗物,精于机关之术,与你师长合作,才有各种奇物,如此一来,便不会被官家招入宫中。至于童蔡之流……”
他眼眸微眨:“这朝廷之事,你年纪太小,我便先给你挡着,如今宫中皇后故去,郑贵妃得势,我会走通她的路子,宗室不能入朝,却也不是外臣可以欺辱,这你不必担心,只是回头要多给官家送些东西,可懂?”
赵士程不由惊讶:“这,我以为大哥你不想管这些俗物啊。”
我这都没开口,大哥就主动领事情了?
这简直不像他的咸鱼做风啊。
赵士从微微一叹:“你若是个听话懂事的,我自不会领这麻烦,但这些天下来,倒也看出一二——你将来怕不是要在大宋闹个天翻地覆,我不把咱家底子弄厚些,恐经不住你折腾几下啊,到时再来收拾,怕就没有现在轻松容易了。”
赵士程都感动到了:“大哥,您真是我亲大哥,我好喜欢你啊!”
“可别!”赵士从连连摆手,“你若是喜欢谁了,谁就有的忙了,家里不是还有几个兄长么,你大可把他们都喜欢一遍。”
说到这个,赵士程略有好奇:“那么大哥,还有哪个兄长,是值得我喜欢的呢?”
赵士从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你太小了,太过神异,如非嫡亲,他们不但不会护着,恐还会嫉妒,等你十岁回京上宗学时,再做打算不迟,这几年,便由你五哥一家赚钱,让他们生些主动靠近的心思,你回来才更有用。”
“多谢大哥指点,那西军呢,咱们若想拉拢,能做什么呢?”赵士程虚心救教。
“西军之中,种、姚、折三家为大,种家你已经拉拢了彦崇,姚家和你五嫂不对付,你就别想了,刘家,我回头会把刘锜支到密州,但你若要用他,还是要让他在西军磨砺,至于折家,”赵士从笑了笑,“折家三代之首的折彦质与我有些普通交情,你什么时候想接触他都可,正好你有羊毛与金丹,有此两物,别说西军,河北一带诸军将也都可尽情拉拢,只要利益足够,他们虽不会任你指使,却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在我们这边。”
“那,大哥,西军之中发展,便要靠你了。”赵士程谦卑地给他倒水,递茶。
赵士从看到弟弟难得的狗腿,险些翻个白眼,但他用自家多年的仪态修养忍住了,补充道:“西军如今也不太妙,自从官家喜欢上奇石园景后,对西军费用很是苛刻,这些年战力降得厉害,好在西夏地小人稀,这么些年也凋敝得紧,不足为惧,想拉拢那边的将士,当是要花费不少钱财。”
赵士程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这你就多虑了,弟弟我别的不怕,这钱,必然是管够的。”
工业生产面对农业经济时,那已经不叫毒打了,那叫“倾销”!
而且大宋不抑土地兼并,如今天下多得是失地农民,很便宜的价格就能招来大量农民工,这简直是工业天然的土壤,缺的只是工业的革命的变革而已。
赵士从看弟弟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笑了起来:“那就好。”
他之所以愿意冒这个风险,就是这个弟弟赚起钱来,太过简单,简直到了点石成金的地步。
而钱财,恰恰是发展势力最需要的。
不过,老弟还不明白,他本人,才是家里最大的宝贝啊。
第80章 两个好儿子
与大哥把话说明白后, 两兄弟的联系就自然紧密起来。
赵士从为官多年,虽然都是闲官,但见多识广, 最重要的是没有沉迷珊瑚之类的爱好, 对官场上形势不说了如指掌, 也是心中有数。
在赵大哥的介绍里,如今的朝廷,就是以皇帝为中心的几大派系,皇帝虽然沉迷杂学, 但对自己的权利却是抓得非常紧。
皇帝派童贯去经略西军, 就是因为西军之中, 有几家成了派系影响太大,所以, 童贯一去, 就排挤了种家、姚家,提拔了刘家。
而蔡京则是被皇帝收来敛财,前些年改革盐法后, 大观元年就被随便用了个罪名遣出京城,大观二年又起复,如今才大观三年, 又被贬了下去,可见陛下对他也是很戒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