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30)
婉襄恭敬地答,“是产自台湾府的冻顶乌龙。冬日少蔬菜,多肉食,饮此茶可以解腻提神,为严寒之时适饮之茶。”
雍正略略点头,倾注于她身上,“合时宜。”
婉襄听明白了,她于雍正而言,也不过就是这含蓄而内敛的三个字,“合时宜”。
去也终须去。花开花落自有时。
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了,婉襄反而放松下来。
所以轮到她来回答雍正的问题了。
婉襄恭敬地跪下去,“奴才谨遵圣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册封
“……咨尔永寿宫宫人刘氏, 怡亲王府管领刘满女,秉性淑嘉,毓质粹和……今册尔为答应, 赐居承乾宫, 钦哉。”
婉襄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的龙榻之上,脑海中仍旧不断地回想起白日自己跪于永寿宫正殿之前, 听着苏培盛宣读这道册封她为妃嫔旨意时的情形。
清朝其实并无册封宫人侍寝之后册封为官女子的范例,只有拥有正式位份的妃嫔被贬为官女子的实例。
答应实际只是有正式位份的妃嫔之中最低的一级。
但婉襄出身本就不高,此前已惹得六宫之中许多妃嫔侧目,这于她而言便如雍正意图纳她为后妃的理由一般, “最合时宜”。
婉襄受封为答应,入永寿宫正殿同原本的主人熹妃行礼, 那时熹妃还说,“本以为万岁爷喜爱你, 会叫你从常在做起。”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示好, 是宽慰。
而婉襄知道, 熹妃其实是最清楚雍正的一个。册封后妃亦如前朝擢升官员,总要讲求资历和功劳。
她今日只是有了起点。
但那时的雄心壮志,到底还是被此刻冬夜清冷的烛光驱散了。
册封当日即被召来养心殿侍寝, 这于旁人而言或许是一种荣耀,于婉襄这样的一个现代人,进展还是太快了一些。
在这件事上, 她其实并不是没有经验的, 在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和当时的男朋友。
22世纪, 人们不再避讳谈性。虽不至于如同欧美人一般, 社会施加于女性的枷锁业已少之又少。
女性的“贞洁”从不在于某一个器官, “贞洁”本身就是一种谬论。
她们都只需要忠于自己。
但从婉襄开始工作之后他们就分开了,那些文物极大地侵占了她的时间,她其实也回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再后来……后来她隐隐约约记得她和什么人交往过,彼此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婉襄自嘲地笑了笑,她好像成了“渣女”,连跟自己交往过的男朋友都记不得了。
也许是因为穿越时空时的记忆扭曲。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将要侍寝的紧张感才终于释放了些许。
待婉襄想无可想,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忽而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殿门处传来的。
有什么东西自殿外朝着她跑进来,黑乎乎的一团,如老鼠一般大小。
可养心殿中怎会有老鼠……
待它跑到近处,距离婉襄大约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它忽而停了下来。
而婉襄也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应当只是一只上了发条,能够走动的玩具。
她掀开了锦被,赤足踏在地砖上。
养心殿中温暖,即便是冬日金砖,踩在地上也并不觉得寒凉。
婉襄弯下腰去将这只玩具捡了起来,是老虎形状,以真皮包裹,四足有小轮,体内应当有弹簧,以发条驱使。
她脑海中的系统又自动启动了,完整地扫描了这只玩具的信息,却没有如寻常一般立刻显示出它的名字。
“执行者是否需要查询该文物信息?”
婉襄当然很好奇,系统很快便给予了她答案,“系统已查询《活计档》,该文物名为‘自行虎’。”
但也没有更多了。可见它又是一件失传文物。
婉襄还不知道雍正为何会让它跑进后殿中来,却因它令她窥见了现代痕迹而真心喜爱。
摆弄了片刻,她自虎首与虎身相连之处找到了一张纸条。
“朕尚有数十奏折需批复,尔若疲倦,可自行处置。”
这几个字是以朱笔写就的,算不算是雍正给予她的朱谕?
但这张纸条其实是两面的,另一侧不过只以寻常墨色书写了两个字,“先睡。”
这是丈夫的口吻。
婉襄一时哭笑不得,将那纸条放在心口。
它似是能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热与愉悦,将婉襄心中原本仍旧留存的一点恐惧也尽数驱散了。
“有趣么?”
婉襄听见声音,骤然抬起头,才发觉雍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殿门前。
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身上又只着轻薄寝衣,更觉羞惭,只遵循本能跪了下去。
“奴……嫔妾给万岁爷请安。”
雍正自殿外迈步进来,在经过她时弯下腰随手一捞,便将她捞起来,打横朝着龙榻的方向走去。
婉襄一时之间没有着力点,只能紧紧地捏着那只自走虎,望着他的耳畔发呆。
他将她放在了床榻上,扯过锦被将她包裹,自己却似乎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将那只自走虎从婉襄手中摘出来,“朕令内务府制作的,内里有消息,现今还不大好,不过能走十几步。”
“消息”便是弹簧的古称。
雍正早已不是少年,却仍旧喜爱玩具。
婉襄低头笑了笑,忽而又想起什么,“万岁爷不是说还有许多折子要批复么?”
雍正一生批复了数万件奏折,平均一日只睡四个小时,是个实实在在的“工作狂”。今日已经很晚了。
“朕想来看看你。原本只想让自走虎带句话。”
分明只是平铺直叙的两句话,却别有一种倾盖如故之感,婉襄微有所动。
“婉襄,你在催促朕么?”
婉襄觉得自己的脸庞微微地有了热意,他的手覆在红晕处,却又渐渐上移,再次落在她额角的伤口上。
他不再提方才令婉襄羞涩的话了,“朕给你的东西还喜欢么?”
答应只是低位妃嫔,份例并不比宫女多多少,就是册封时的赏赐自然也是最低等,雍正并没有让她超脱于诸答应之上。
不过是两匹妆花缎,一匹缂丝缎,一对官窑粉青釉弦纹瓶,一对应景的海棠式盆玻璃梅花盆景,一柄剔彩云蝠仙人图如意,并一些寻常的药丸与生活用品。
东西虽少,却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婉襄已经将它们都扫描到了系统里。
而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柄如意,剔彩本就是婉襄最喜欢的工艺,赭色回纹为地,间杂绿、紫两色,装饰烘托,花纹立体。
乾隆也很喜欢剔彩工艺,最好的剔彩文物大多都是乾隆与嘉庆时期的。雍正时的器物便显得尤为难得。
婉襄忍不住开口夸赞,“那柄如意很好。”
她看中的是剔彩,雍正看中的却是“如意”,“朕盼望你如意。”
沉溺在彼此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进柔肠百转,始终不得其法。
于是皇帝率先放弃了,“赏赐之物中还有一盒玉容膏,据说祛疤有效。或者再放下些头发来,也就不显眼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三番两次提及她的伤疤有些不妥,他又添上一句。
“朕非是爱你的容貌因此才将你纳为妃嫔的,只是你是女子,女子多爱惜容貌,怕你自己心中难以越过。”
婉襄轻笑了一下,回想起昨日之语,“万岁爷喜欢嫔妾,是喜欢嫔妾合时宜。”
雍正佯装郑重,“不错,朕想着有你之后,再有瓷器修补之事,便不必再受内务府那些蠢驽工匠的气了。”
“既受宫妃份例,又要行工匠之事,岂不是朕赚了?”
他是天子,怎会受工匠之气,又如何需要省下这一点匠人俸禄,不过是在逗弄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