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61)
原来此时高斌就是两淮盐政。
小顺子眼见这般情形,吓得连忙转过身去。红牛角双鱼挂灯之中的火光顷刻之间熄灭了,这一刻是这个夜晚最安静的时候。
婉襄在心中暗笑,一时更起了坏心,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又站到他面前。
手伸进他的披风里,拥抱着他,整个人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
他轻笑一声,以手指点她的唇,染上胭脂又在她面颊之上写字,“当真是祸国妖妃。”
“如何祸国?”胭脂黏黏腻腻,每一笔都想将他的手指留下来。
“令朕不得谈国事,令朕甚至舍不得向前迈开脚步,如何不是祸国?”
他迈不开脚步,婉襄却松了手,“已经很晚了,万岁爷今夜好不容易事少,应当早些休息的。”
于是他们继续一同往前走,望夜的月光倾泻而下,即便没有烛光,也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本来以为这个夜晚就要这样过去了,才靠近含韵斋,便听见了嘉祥大哭不止,以及桃实哄她的声音。
弘曕出生之后,获萤便多在照顾弘曕,让桃实学习照顾嘉祥。
到这个年纪,嘉祥其实是很少哭的,只听了片刻,也让婉襄这做母亲的心乱如麻。
她和雍正快步走进含韵斋中,嘉祥一眼望见他们,便朝着他们跑过来,扑到了雍正怀里,“阿玛,烟花。”
桃实为她解释,“小公主被烟花的声音吵醒了,一直觉得害怕,不肯再睡。醒来要找万岁爷和娘娘,也是一个都没找到……”
雍正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哄,“真是个胆小鬼,小时候就害怕,现在还害怕。”
嘉祥的手在空中挥舞了片刻,要吓唬她阿玛,被婉襄抓住了。
“现在额娘和阿玛陪着嘉祥睡,嘉祥就不用害怕了。”
桃实见状便先行了礼,先退下了。
嘉祥被雍正放在含韵斋的床榻上,而后与婉襄交替着陪伴嘉祥,交替着去耳房之中洗漱。
嘉祥已经快要满三岁了,《幼学琼林》几乎都已经学完,开始背一些诗词。
“帘每当山卷,帷多带月褰。篱东花掩映,窗北竹婵娟。迹慕青门隐,名惭紫禁仙。假归思晚沐,朝去恋春眠……”
是白居易的《新昌新居书事四十韵因寄元郎中张博士》。
“假归思晚沐,朝去恋春眠……”
晚沐,春眠。
婉襄脑海中好像忽而有了些奇怪的想法,但她根本抓不住。
恰好这时雍正从耳房之中走了出来,睡在床榻外侧,他和婉襄一里一外,将嘉祥夹在中间,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懋嫔倒是很喜欢这首诗。”
原本在背诗,嘉祥已经昏昏欲睡,一见到自己阿玛回来,便又兴奋起来,爬起来从床头翻出一本婉襄自己写的故事书递给雍正。
“阿玛讲故事。”
其实是婉襄凭着记忆写的,汉化之后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
雍正接过来,随意地翻开一页,向嘉祥道:“讲鲛人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嘉祥不肯躺下来,靠在他手臂上,用力地点了点头。
“传闻之中东海有鱼尾人身的鲛人,鲛人族中的族长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大家都叫她鲛人公主。有一日,一个小国家的皇子出海,在海上遇见了风浪,船不幸翻了。”
“而后鲛人公主恰好在附近,把皇子救上了岸。可是鲛人的存在是个秘密,没有等到皇子醒来,鲛人公主就不得不离开了。”
“尽管只见过一面,鲛人公主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皇子。”
“但鲛人和人不能在一起,于是鲛人公主便游到了很深很深的海底,找到了一个女妖,从她那里拿到了一瓶能把自己的鱼尾巴变成双足的仙丹,成功上了岸,找到了那个皇子。”
雍正的情绪很投入,嘉祥渐渐地重新困倦起来。
“那个皇子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很快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以后鲛人公主和皇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婉襄改去了《小美人鱼》的结局,她不想让嘉祥的世界变得那么复杂,不想要无畏的悲伤。
这个故事说完,嘉祥已经完全睡着了,唇边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们安静地望了一会儿嘉祥的睡颜,而后不自觉地又望彼此,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味。
于是雍正很快将嘉祥抱起来,送到了偏殿去,而后干脆利落地吹熄了寝殿之中的烛火。
月色还是很亮,亮到她能够完全看清一双星星里她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她眼中仍然如故,高大地就像是一座无法攀登的山岳。
行走在巫峰之上,难免添了些行云想。微凉的唇瓣就像是雨点,一下一下无规律地落在她身上。
他的唇在布雨,手指则要拨开云雾。越往里走便越是潮湿,幸而黑暗和雾气都不会让他迷失方向,渐渐地听见了流水声。
滴尽莲花漏,轻解芙蓉扣,他们都已经太过熟悉彼此,太懂得如何让对方愉悦。
滚热的地方还有她的心,所以现在换做她在熟悉的韵律之中,在每一处潮水的起伏之中心甘情愿地迷失了方向。
三更之时,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婉襄终于倚着雄姿英秀沉沉睡去。
第222章 原因
“春日总是让人困意沉沉。”
婉襄坐在含韵斋的长廊上, 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宫扇,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富察氏拿着一只绣绷子, 在上面绣着玉兰花, 孩子们绕着一棵棵的玉兰树追逐打闹,笑声一阵阵, 比喜鹊还热闹。
“看来咬了萝卜也没有用,天气渐渐暖起来,午后是让人想睡觉的。”
“咬春”这宫廷习俗,今年也让嘉祥试了试, 婉襄便觉得好笑。
“倒也不是完全没用。昨日嘉祥见我们都吃萝卜,也说要吃, 才咬了一口,把她辣得直淌眼泪, 我觉得又是好笑, 又是心疼, 着急忙慌地要去哄,免得带得六阿哥也哭起来,倒真是把我的困意驱散了。”
富察氏笑嗔道:“嘉祥怎么落得你这样一个不着调的额娘。幸而皇阿玛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 不然嘉祥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婉襄不屑,“他也就是看着正经,私底下捉弄嘉祥的时候也不少。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宝亲王他们小时候正是筹谋皇位的要紧时期, 万岁爷都没有心情。”
“也就是到登极之后,后头降生的小皇子小公主才能得他这样的关爱, 不知两位王爷可会觉得嫉妒。”
不过乾隆对和亲王, 对弘曕都是很不错的。
请了最好的师傅, 著名诗人沈德潜来教弘曕作诗,最终 “诗宗归于正音,不为凡响”,博学多知,学有所成。
这样一想,乾隆也不是一无是处。
富察氏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婉襄这个问题。
桃实恰好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是婉襄喝药的时辰了。
富察氏不免关切,“你最近身体不适么?”
婉襄喝着药,脸莫名红了红,桃实替她遮掩:“娘娘的身体无碍,只是一些补身的药材。”
富察氏越加会错了意,“补身?是想为皇阿玛再生一个小皇子小皇女么?生育太密集了对身体不好,六阿哥还这样小。”
婉襄不免越加不好意思,觉得桃实越描越黑,便道:“恰恰相反,这其实是温和的避孕药材,万岁爷不想让我再生育了。”
有儿有女,便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婉襄生完弘曕之后性情大变,雍正可不敢再赌一次了。
历史上的谦妃只生育过一次,可她还有一个嘉祥。为防再来一个不出现在史书里的孩子,婉襄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富察氏当然也能理解,“其实我也是。我有了永琏,一年后又有了兰牙迭,连着两年生育,便觉得精神颇为不济。”
“再加上宝亲王府中一堆事,更加觉得勉强,这几年也是不敢再生育了。总算他们父子都体谅,这一点倒比许多男子都强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