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17)
“你也不相信是熹贵妃造下了那些孽,不相信本宫清白无辜?”
宁嫔的语气,是婉襄从未听过的激烈。
不知为何,今日婉襄心中有难平之气,又受宁嫔这般挑拨激将之语,忘记了她一贯来守拙的行事准则。
“嫔妾的确不相信,宁嫔娘娘。”
宁嫔一瞬间被婉襄的坚定所震慑,眼中为痛苦所催生的那些泪水与雾气都消散,她在等着婉襄说下去。
“那些事情看似都过去了很久,可若是用心布局,其实根本就没有。”
若早有计划,串联安贵人在那脂粉之中加入灵猫香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婉襄已经私下提醒过刘裕铎了,让他对比一下这香气与真正的陈年香料之间的区别。
雍正五年到如今有三年多的时间,新香和旧香一定会是不一样的。
也许宁嫔反复地提及那个孩子的棺椁,不过是想要借此引出安贵人的脂粉。
毕竟,宁嫔侍奉雍正已久,她不会不知道雍正有多相信这些事。
他是不会同意开棺的。
“本宫不明白刘贵人你此刻在说些什么。”
“娘娘真的不明白吗?”婉襄的语气平缓,尽管她是在反问她。
“这件事发生之后,嫔妾目睹全程,其实心中也有许多疑问。“
“一盒脂粉而已,便是再名贵,存放了这么多年也是无用的,安贵人是贵族出身,又深恨熹贵妃,不至于还要留着它。”
婉襄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宁嫔的表情。
她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本宫当时提起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见万岁爷实在不同意取出那块九子墨,并没有想到查验安贵人的东西真能有结果。”
“是吗?”
不断地反问,能击穿人的心理防线。
“但的确有结果,娘娘真正没有想到的,只是万岁爷即便见了这样的东西仍不认为熹贵妃有罪,乃至于娘娘要以性命相挟吧?”
她太低估了雍正,也太低估熹贵妃于雍正而言的重要性。
熹贵妃是未来皇帝的母亲,他怎么能容许她身上有这样的污点?
宁嫔眉头微锁,“刘贵人,你可知你此刻在说些什么?”
婉襄丝毫无惧。
“嫔妾再说一次,无论是因为什么,无论熹贵妃是否当真害了你的孩子,宁嫔娘娘,拿性命作赌是很愚蠢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应该珍惜。”
那些陈年的公案婉襄没法为她们清断,更何况就像是她对雍正说的那样,她并不关心旁人。
宁嫔安静地凝望她良久,再开口时话语中蕴含的是无限的痛苦。
“你没有失去过孩子,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你因为这块九子墨而昏迷的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有害怕过吗?”
“若不是因为害怕,嫔妾今日便不会同娘娘说这么多。”
“从前有多少人轻视嫔妾,嫔妾都不会在意。可嫔妾不会容许有人似这般在暗中下手谋害嫔妾的孩子。”
这些话掷地有声,狠狠地震慑住了宁嫔。
“宁嫔娘娘要向熹贵妃娘娘复仇,昨日也罢,若有明日再扯上嫔妾,借刀杀人,嫔妾不会像娘娘这样的。”
“嫔妾一定会搜集好所有的证据,直到那罪人得到她应有的下场。”
婉襄站起来,留给宁嫔最后一句她真心的话。
“不管宁嫔娘娘相信不相信,嫔妾希望自己所想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不希望似宁嫔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背后也是一张鬼魅面孔。
“而那块九子墨嫔妾也会好好地保留着,引以为戒。”
但当然更多的是对宁嫔的警示。
“若有一日当真有必要,嫔妾会说服万岁爷,请出您那个孩子棺椁里的那另一块墨的。您好好养伤。”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等待宁嫔的反应,行过一礼,便朝着春雨轩外走去。
因为她生了病,为了安抚她,雍正将她的母亲和妹妹都接到了圆明园里,她要去见她们。
第98章 云泥
婉襄坐在金鱼池中的敞榭里, 静静等待着她的母亲和妹妹过来。
金鱼池,亦是后世圆明园四十景中的一处,乾隆时期名为“坦坦荡荡”, 是圆明园中最大的观赏锦鲤之处。
乾隆母子十分喜欢这里, 这是乾隆登基之后经常陪着熹贵妃过来休息游玩的地方。
如今这里倒是并没有为雍正所重视,当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好听的名字, 好看的匾额,其实很少有人过来。
桃实准备了一些点心,放在敞榭的石桌上。
而后向她道:“贵人要不要加件披风,怕是这湖上风大, 若是感了风寒便不好了。”
婉襄微微地点了点头,抚着披风上瓜瓞绵绵纹样出了片刻的神。
系统给予她的那些刘婉襄的记忆更像是一个数据库, 除却刘婉襄自己的事,其他的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 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调动。
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 所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刘婉襄的母亲、妹妹长得是什么样子。
刘满是个矮个子, 看起来其貌不扬,又经历过许多风霜的中年男人。
可刘婉襄生得其实不错,她的母亲和妹妹应该也是美丽的。
桃实站在她身旁, 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贵人,您方才在宁嫔娘娘面前说了那些话, 会不会……”
会不会不太好, 会不会惹来更多的报复,会不会适得其反。
在这样的语境里, 联想到的一切都是不好的。
婉襄笑了笑, 站起来走到了敞榭边缘, 看着水中自由自在游动的锦鲤。
桃实是兆佳福晋从怡亲王府里为她挑上来的人,一家人都捏在兆佳福晋手里,绝对可靠。
桃实的性情朴实,婉襄喜欢逗她。
“我就是不希望她再来害我,所以才这样做的呀,小桃实。”
她把鱼食洒在水里,看着这些锦鲤争抢。
“大家都是锦鲤,食物不过就是那么多,偶然得了一些,当然就会想要争抢。”
“可若是她们中间出了一条以小鱼为食的鱼呢?那就没有人敢跟她为敌了,见了她都要绕着走。”
一味地示弱是在等着旁人可怜,后宫之中更是弱肉强食,只有让旁人都知道她不好惹,她们才不会想着欺辱暗害她。
这也只是一方面,婉襄好像越来越少会想起刘婉襄原本的人格了。
桃实似懂非懂,只是一直为婉襄捧着鱼食盒。
她们两个人的倒影都被争抢的鱼儿揉碎了,婉襄抬起头看着桃实懵然的样子,一时间又觉得她可爱。
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呀,不用管这些事,只需要做好宫女的本分就好了。
桃实也并不以为忤,反而安心地笑了笑。
“贵人主子心中都有计较便好了,奴才不过白问一句。奴才在家时额娘也常常这样同奴才说,现在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有的人敏锐,有的人迟钝。聪明的人并不一定比蠢钝的人讨人喜欢。
婉襄望着她,忽而想起先一步回到紫禁城中整理殿宇的桃叶。
“桃实。”她犹豫着开了口,“你知道桃叶和马佳侍卫之间的事么?”
桃叶是主动请求先一步回到紫禁城中去的,就在见过马佳·巴衮那一日。
“这……”桃实分明知道什么,却犹豫着不肯说。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是旁人的隐私。
婉襄只好道:“我问这件事其实没有其他的意思,青年男女,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
这是婉襄首先想到的,他们之间可能的关系。
“只是桃叶和马佳侍卫毕竟地位悬殊,我害怕她会在他那里受挫。第一次爱上的人,总归很难忘……”
“不是的!”
桃实下意识地反驳她,“不是这样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忠诚也是为奴的品德。
“桃叶姐姐并不喜欢马佳大人,是马佳大人一直给桃叶姐姐送东西,说要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