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了然,也不问他为什么被炒鱿鱼了还有事,只问:“危险吗?”
谢慎礼迟疑了下。
顾馨之皱眉:“所以,有危险。”
谢慎礼掀眸看她:“放心,我能安排好。”
顾馨之盯着他看了片刻,叹气:“好吧,反正你注意了。”想了想,她补充了句,“你要是回不来,我还得去找下家,忒麻烦了。”
谢慎礼:“……”
顾馨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问:“阿煜又是什么情况?我要怎么拿捏?”她微微皱眉,“我带孩子跟你们带孩子可能不太一样啊。”
谢慎礼:“随你安排便是。只是,他在此的消息,断不可泄露出去,你也不要带他入京。”
顾馨之:“……有危险?”
谢慎礼摇头:“有麻烦。”
顾馨之狐疑地看他:“这是谁家孩子?”
谢慎礼看着她:“只是孩子。”
顾馨之明白了:“行,那我就当普通孩子带了。”
谢慎礼神情柔和:“嗯。”拱手,“那我便告辞——”
白皙纤长的手指按住他的手,馨香靠近——
谢慎礼大惊,疾退两步。
顾馨之没想到他这回反应这么快,顿时站不稳,低呼着直直往前摔。
刚退两步的谢慎礼急急伸手。
馨香扑了个满怀。
谢慎礼僵住,双手顿住,半分不敢动弹。
顾馨之也半天没动。
院子另一头,几名下人大惊,急急低下了头,连阿煜也被书僮哄着转过头去。
谢慎礼听得动静,恍然回神,便想推开怀中人。
顾馨之“嘶”了声,捂住鼻子抬头:“你是不是偷偷藏了石头,”她语带哭腔,“疼死我了。”
对上那双泛着泪意的杏眸,谢慎礼推人的手顿时僵在那儿,喉结不自觉滑了滑。
顾馨之毫无所觉,吐槽完了还不够,抬手,朝那石头般的胸膛就是一巴掌:“你跑什么?你是不是想摔死我?!”
谢慎礼:“……”
他抬脚欲退。
顾馨之多了解他啊,打完立马揪住他衣领,用力一拽,同时垫脚,朝他嘴角啃过去。
动作太快,牙齿直接撞了上去。
谢慎礼浑身僵硬,双手定在半空,半分不敢动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
反倒是撞了人的顾馨之心虚,抬手摸了摸他被磕出道小口子的嘴角,干笑:“抱歉抱歉,动作不熟悉,下回再接再厉。”
谢慎礼恍然回神,一把握住她的手,黑沉的眼眸定定看着她。
顾馨之眉眼弯弯回视,甚至还朝他努了努嘴。
谢慎礼呼吸微乱,下意识往前一步,低下头——
一声马嘶从院外传来。
谢慎礼瞬间惊醒,松开她,急急后退数步。
顾馨之扼腕:“唉,就差一点。”
谢慎礼:“……”他喉结滑动,飞快垂下眼,干巴巴道,“我该走了,接下来……麻烦你了。告辞!”说着便转过身去。
顾馨之忙拽住他袖摆,问:“要走多久啊?”
谢慎礼看着地上晃动的碎影,略冷静了些,道:“少则十来天。”
也就是说,上不封顶。顾馨之不舍:“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同时松开他袖摆。
手却突然被握住。
背对着她的男人声音低沉,缓声道:“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你……等我。”
宽厚的大掌带着微茧,握住她的手腕却只敢松松拢着,生怕抓疼她一般。
顾馨之忍不住笑,反手勾了勾他掌心,道:“好。”
……
谢慎礼带着人走了,还留了苍梧并三十名护卫。
顾馨之猜测阿煜身份不太简单。
但谢慎礼既然没说,她就懒得猜。
薯莨已全部制成莨水,绸坯也开始浸泡晾晒,接下来的工作大都可以交给许氏。
她开始折腾小孩儿。
阿煜年纪小,加上庄子不大,她索性将人安排到自己院子里,将她平日看书的东厢收拾收拾,给他当住处。
阿煜带来的书僮也不反对,默默将自己行李塞到角房里。
水菱诧异,道:“你怎么放这儿?你去倒座房住,徐叔会给你安排的。”
书僮恭敬:“奴才要伺候主子,这里便可以了。”
水菱不满:“你家主子年纪小,你也不懂事吗?这是我姑娘的院子。”
书僮坚持:“奴才怎能让主子独自在此。”
水菱:“有我们啊,姑娘方才说了,这段时间,由我伺候小少爷。”
书僮依然不肯。
正争执,顾馨之拉着擦洗干净的阿煜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
水菱当即告状。
书僮垂首肃手,半点不反驳。
顾馨之皱眉,刚要说话,便听阿煜道:“没关系的,安和是太监,可以住进来。”
众人:“!”
顾馨之若有所悟,打量了眼淡定的安和,道:“那就让安和跟着吧。”然后看向阿煜,“你先歇个晌,睡醒去后头找我。”
阿煜:“我不要睡,我要跟你去后边看染布。”
顾馨之恐吓:“小孩子要多睡觉才会长高哦。”
阿煜吓了一跳:”真的吗?”
“真的啊,你看谢先生高不高?他小时候睡得可多了。”反正小孩儿也不知道,随便编。
阿煜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真的。”顾馨之随口忽悠,“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啊。”
许是打着谢慎礼的招牌,阿煜信了,乖乖脱了衣服上床。
顾馨之担心他怕生睡不着,拿了把扇子一边轻摇,一边低声给他讲睡前故事。
阿煜却越听越精神,嘴里不停提问。
“白雪公主被欺负,她母族不管吗?御史不管吗?”
“她出门为什么不带下人?”
“公主失踪,宗室、朝臣都不管的吗?”
“苹果上抹的什么药,吃不出来的吗?”
“这几个小矮人竟然不找大夫的吗?”
……
顾馨之哭笑不得,干脆不讲,拿手盖住他眼睛:“好了好了,睡觉!”
阿煜挣扎:“还没说完呢。”
顾馨之武力镇鸭(不是错别字):“等你睡醒再说。”
又折腾了许久,小孩终于睡了。
庄子种满绿树,东厢房外也有树荫遮挡,午后这个点也不觉太热,但小孩新陈代谢快,怕热。顾馨之摸了摸他脑袋,一层细汗。
想了想,她让侍立在旁的安和坐到床边,让他打点扇子。
安和躬了躬身,接过扇子扇风去。
顾馨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才离开屋子,找来苍梧。
“阿煜是谁家的孩子?”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苍梧赔笑:“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呢。”
顾馨之轻哼:“不清楚你带三十名护卫住进来?你家主子不在,小心我克扣你们伙食啊!”她压低声音,“他身边那个是太监,是哪个侯爷王府的吗?”
苍梧苦着脸:“姑娘,这个,奴才不能说。”
顾馨之懂了:“是最大那家的啊。”
苍梧连连拱手:“姑娘,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啊。”
顾馨之摆手:“行了行了,又不会卖了你。忙去吧!”
“诶!”苍梧麻溜滚出去。
顾馨之摸了摸下巴,现在皇帝叫什么来着?哦,不重要,没记错的话,这位皇帝应当三十多,登基好几年了,皇子也有好几位。其中皇长子乃东宫所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今年少说十岁往上,而阿煜才六岁。
这么说,即便阿煜是皇子,除了身份金贵些,并没有太大问题?
想到谢慎礼走之前的话,她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看来不需要太紧张。
人宫里的父母都不担心呢,她担心什么。
如是,她就将此事抛开,该干嘛干嘛。
阿煜醒来后,她也没带着习字,找庄子的婶子要了顶小斗笠,往他头上一盖,拉着他就往晒莨的河岸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