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50)
敏若一问才知道是她额娘手把手教着写下来的,学写的簪花小楷,于是敏若也翻出一本拓的《名姬帖》给书芳写着玩。
她自己是纯属写字消磨时光了,也是为了把第一世打小的功夫慢慢捡起来。
这辈子她写了二三年,捡回些功底来,就不爱临帖了,也犯懒不爱抄经抄正经书,于是便随意整理些古书中的羹汤菜谱、插瓶养花之事,反正如今清闲时间大把大把,可以一一记录下来慢慢尝试看究竟可不可行。
阿娜日本是为了偷闲才找敏若学的,没想敏若收了束脩还真认真干事,像模像样地给她找了字帖、教她识汉字读诗书,就连比她小的书芳也认认真真地写字临帖,敏若也埋头写字,二人好像都有了正经事干,她一开始本是想来偷懒摸鱼的,不知不觉也被带着正经学了起来。
这里头阿娜日的心酸外人可不知道,一时看来还以为永寿宫学风颇浓。
外头嫔妃知道了,有在一处时说起来,只道这三个凑一起了,倒是投缘得很。
嘲讽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自己暗地里说说,也没有敢光明正大来敏若面前招摇的——她毕竟是如今宫内皇贵妃之下位份最高的第一人。
背后说酸话的多是低位的小常在答应,自觉还不够她一指头摁的,自己在私下里说酸话只是过过嘴瘾罢了,谁敢真摆出来说还叫敏若知道?
先皇后可才薨逝没几年,她的威势没有哪个嫔妃能忘了的,她的妹妹自然也没人敢招惹。
康熙来得突然,来之前没有通传,也没有响鞭声跟着,是人到宫门口了才有小太监通传,敏若与阿娜日都愣了一下,对视两眼。
书芳进宫来就当天见了康熙一面,康熙告诉她有事只管找他,别怕,好好在宫里过就是了。
后来嬷嬷告诉她那是在敲打她让她谨慎行事,书芳就更害怕康熙了。
在那一面之后书芳就再没见过康熙,这时代人对君王总有天然的敬畏,别看阿娜日私底下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什么的,其实也很敬畏康熙。何况书芳自幼长在京中,赫舍里家算是康熙的嫡系,她入宫前又经过紧急培训,被灌了满脑子的君君臣臣、为妾妃之道。
一时间书芳持着笔手足无措地,敏若忙安抚她道:“别怕,莫慌,等会随着我们行礼问安,皇上是很宽和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然后方不疾不徐地起身走出殿外迎接康熙并问安。
本来她想着康熙这段日子气一直不顺,等会别再吓着书芳,没成想打眼一看这位爷今天竟然是笑呵呵来的,也不知吃错哪门子药了。
康熙甫一进来,先朗声大笑两声,毫不夸张地说,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整张脸都灿烂起来了,快步上前扶住欠身道万福的敏若,道:“你不知道,法喀立了大功了!”
敏若一开始在康熙笑的时候还搁心里很不尊敬地想:好家伙这笑的,怎么不干脆仰天长笑三声呢,瞅这开心的。
然后听了康熙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康熙究竟说了什么的那一瞬间她心跳好像都停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一瞬,瞬间回过神后,心脏立马突突突快速跳了起来。
能叫这老人家高兴成这样,法喀不会是在前线把吴三桂那叫吴世璠的孙子,还有那群一直在前线拖拖拉拉不愿打突击战、一心只吃空饷赚战争银的满洲八旗高层领军人物一起都砍了吧?
敏若摁住胸口,想:法喀,你姐姐我受不住啊!
第三十章
事实证明,被敏若压着读了二三年之乎者也的法喀行事还是没有那么莽的……或许。
他也就是在吴世璠从贵阳转奔云南的路上联合几个熟悉的、野心勃勃想要立功的勋贵子弟一路快马轻骑,并被俘的清将傅弘烈里应外合,率领数名绿营兵精锐,联手将吴世璠绑了……绑了而已。
也没对拖拖拉拉不爱干事的八旗兵高层动手,就是跟他们友好地切磋然后把人扫落下马导致他们在军中威望大跌而已。
而已个屁!
敏若敢说,他要不是皇帝小舅子,要不是钮祜禄家遏必隆这支的承爵人,他在边关前线就能放冷箭被人弄死!
她看现在他也有点危险!
而且敏若想起这一年来法喀信中语焉不详的消息,只觉太阳穴直蹦,脑仁好像要直接冲破头骨跳出来——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搞起京师前线里应外合给八旗军砍刀了?
不,应该说,法喀什么时候背着她开始给康熙做事了?
按照原身的记忆,康熙本应在今年砍掉了大把敝师糜饷、误国病民的前线将领,其中包括许多满洲贵族统帅和以及八旗高层将领,甚至还有觉罗家的红带子,贝子、辅国公应有尽有,押解回京严加治罪,杀猴儆鸡,前线军风上下一肃。
同时调回在前线战功赫赫统筹有功的安亲王岳乐,安排了能力平庸的彰泰到前线主理战事。
但今年直到腊月里了,康熙还是迟迟没有动静,敏若这段日子偶尔总是感到不安——为今生与原身前世记忆的出入差别。
这下可好了,法喀的消息回来,她就知道出入出在哪里了。
是这姐夫和小舅子两个联手憋着坏呢!
那原应誓死不降吴世璠,于今年骂贼绝粒而死①的傅弘烈,倒成了假意投敌与法喀里应外合暗算吴世璠的同盟了!
还绑架吴世璠,威胁实际掌握政权的他岳父也就是郭壮图,还刻意放走吴应期挑拨吴应期与郭壮图内斗导致昆明内部政权动荡——哦,这是安亲王岳乐操作的。
怪不得今年康熙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呢,这样环环相扣的计谋,总不可能是一群热血上头的少年人临时起意吧?
就傅弘烈假降这上面就有操作难度,要说这是法喀自己一个人搞出来的她绝不相信。
那他最有可能的帮手是谁?是亲自带兵进入长沙挥师西南谋贵州、年迈精悍的安亲王岳乐,还是时下她眼前这位年将而立仍旧热血沸腾的头铁帝王?
都有吧。
敏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做出康熙想要看到的反应,也是作为一个听到弟弟以身犯险却建立大功的姐姐应有的反应——狂喜、担忧……皇帝想看到的,她这里应有尽有。
至于心里给法喀安排了多少把鸡毛掸子,那不是康熙应该知道的事。
小兔崽子长大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个每半个月一封信,这么长时间半点口风都没透给她。要不是有原身前世的记忆,她这会真得要怀疑法喀是不是重生了,或者说其实穿越的不是她,是法喀!
康熙对自己花费这么长时间布置的一个局得到了如此成果俨然十分自得,阿娜日拉着书芳告退完全没有打扰到他。
他对着敏若不好说太多战局朝政,便说起了法喀,然后不可避免地,提起了先后。
敏若坐在那并没有打扰康熙的激情吟唱,脸上认真诚恳地附和着他,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担心起法喀。
绑架吴世璠实在是铤而走险,而法喀也确实在前头得罪了太多人,哪怕她猜测出是康熙、安亲王与法喀合谋,她也仍旧不能放心。
好在康熙还给敏若捎来了法喀的亲手书信,在他激情吟唱施法一番之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法喀给敏若的信,取出交给敏若,并道:“过几日朕欲往巩华城,你可要同去?”
敏若终于来了精神,正色应下,“愿与皇上同往。”
康熙点点头,“好,时间回头再与你细说。乾清宫还有折子,朕晚上再来。”
敏若忙起身行礼道“恭送”,送走了康熙,四下里瞧瞧,见云嬷嬷、赵嬷嬷等人都是喜不自胜的模样,便也弯弯眉眼笑了笑,道:“确实是好事……趁着宫门尚未落锁,传信出去,叫额娘明儿个入宫吧。”
“诶。”赵嬷嬷应了一声,云嬷嬷仔细打量着敏若容色,小心问道:“您是担心小公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