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402)
对这一点,瑞初十分无力——她也不能说她和虞云的“恩爱”纯粹是糊弄人的,只能推说缘分未到。
现下安儿的小崽出生,又勾起了康熙对催生的热衷,瑞初只能含混着,敏若看不过眼,私下道:“孩子这事就是要看缘分的,许是瑞初与虞云这几年没有儿女缘,您再怎样催也没用,只是叫瑞初更着急罢了,不然静下心来再等等,总有您抱外孙的那一天。”
才怪。
康熙不知敏若的腹诽,还真被她这一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话给混了过去。
但他当然也不服输,虽被说动了,还是哼了一声,道:“当年法喀、安儿,哪一个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我看你就是最看得开的那个。”
“看得开,活得才轻松嘛。”敏若道:“难不成叫妾日日盯着这个生、那个不生……那不是头疼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什么时候有孩子是他们的事,妾又不愁人养老。”
康熙白她一眼,显然是觉着敏若有点太没追求了。
敏若心里哼哼,深感这家伙也就是做了个皇帝,若是到后世,绝对是最不讨人喜欢的那种公公。
一天天的,但凡有点与儿子家事相关的想法,不是催生就是塞小老婆。
能讨人喜欢才怪。
提起晚辈之事,康熙看了敏若一眼,从短暂的温馨中抽身,忽然问:“你为胤祥府上用度之事吩咐了内务府?”
他脸色沉沉,喜怒莫测,是十分容易令人生出畏惧、心里惶恐的神情。
敏若却面色平淡,似乎并无惶恐之意。
她淡然地道:“受人之托自然忠人之事,雅南放心不下胞兄来信托我,一点小事,举手之劳,我自然没有不办的道理。”
“你可知胤祥是被朕亲口吩咐禁足思过的?”康熙面色凝沉,敏若道:“无论他犯了怎样的错,您只吩咐叫他思过,没说过连皇子应有的份例待遇都不给他,既然如此,妾又为何不能在内务府人可控皇子用度时为他做主呢?”
康熙沉沉盯着她,目光幽深莫测,敏若腰背挺直,恪守礼节未曾回视,而是微微垂头,眼帘低垂,但如此温顺的动作在她身上做出来,却看不出半分柔弱顺从。
半晌,康熙冷哼一声,道:“好一个有情有义。”
“妾还爱国忠君呢。”敏若仿佛听不出康熙的阴阳怪气,笑吟吟道:“那不也是护着您的儿子吗,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您的孩子被人克扣用度,一家老小揭不开锅?——宫外的日子难过,阖府上下都指着那点银钱过日子,薪俸庄银都被您停了,可只有那点宫里给的钱粮了。”
康熙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一点畏惧的反应没有,终是一甩袖,道:“这回也罢了,日后不许再多事。”
敏若顺从端正地应下,姿态格外有礼,康熙看着却并不是很顺眼,半晌冷哼道:“老十和你是一脉相承的臭性子。”
执拗,认死理,不听人劝。
敏若知道康熙这气不顺从何而来。
因为她召见内务府之人敲打之前,安儿也为了十三阿哥府上的用度问题往内务府走了一趟。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管天管地,还能拦着儿子有情有义?
君不见康熙这会在这跟她吹胡子瞪眼,却没将安儿扯进宫里大骂一顿?
做这件事之前,敏若就知道必定会让康熙心中多揣测,或许还会有些不满,但那又如何呢?
那点不满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敏若这么多年揣测康熙的心思,论对康熙心思性情的了解把控恐怕没几个人比得过她,做事之前当然能保证自己不会发生计划外的翻车。
分析人心已经成为敏若的本能,如今站的就是行事谨慎周全的最后一班岗,虽然敏若满心都是即将要彻底退休的“懒得干活”,但动起脑袋来还是没有一丝懈怠的。
前头走了九千九百步,最后关头翻了车,脸岂不是都丢光了?
对康熙对她脾气的指责,敏若好脾气地笑着承认了。她不反驳,康熙反而被噎了一下,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说不下去了。
康熙身体转好,便很快再次投入到朝政当中。
太子的复立在大部分的意料之中,却也给一部分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在这种基础上,后宫中永和宫妃复起,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吃惊了 。
因清楚敏若与德妃之间的恩怨,阿娜日为此有些着急,但见敏若仍是四平八稳,半点不见着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急的那个“太监”。
敏若并不知道自己已在阿娜日心里当了回皇帝,她在前院里弄了个比从前更大的缸养鱼,最近春夏交替,天公作美,气候格外舒适,她每日在前院扯着鱼竿钓鱼,老神在在,这个永寿宫都弥漫着浓厚的退休气息。
日子还长,事情还早,提前焦虑不是敏若的性格,细水长流慢慢布局,才能在最后时刻一把兜住大鱼。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德妃复起,宫里对此反应各异,但为此最烦心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蓁蓁。
毕竟事关德妃,有些话蓁蓁其实不便与敏若说,和洁芳也倾诉不了,幸而如今瑞初在京中,还能听她嘀咕两句。
康熙身体转安,瑞初便离宫到公主府小住两日,也见一见下属、统筹一下京中事务。
蓁蓁满面愁绪地来,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的,瑞初手上翻账本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问:“怎么?”
“还不是我额娘……”蓁蓁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愈说愈来了火气:“有些事我是真说不动她了。你说那位子就那么好!她如今和十四满心满眼都奔着那边去,还叫我留心书院中有没有家世足堪为助益的女孩……我绞尽脑汁地教她们,把她们拢在身边护着,就为了送她们去做侧福晋的?!”
听到此处,瑞初才抬起头,看她一眼,问:“你怎么打算的?”
“我说没有。”蓁蓁道:“可我额娘也不可能信……我如今都不想进宫,我劝不动她,也不想听她絮叨。固伦公主有什么好?这和硕公主我做着也挺快活的。舒窈还说皇父忽悠她,我看我额娘忽悠我的水平也不输皇父。”
见她无奈又无力的模样,瑞初一时默然,想了想,道:“永和宫里放几个人?”
“我怎么可能没试过?”蓁蓁无力地表示:“我和楚楚当年百般劝她她都听不进去,又不能深说,宫人劝的她就能听进去了?且她们还不如我与楚楚敢说呢。”
瑞初闻言,低下头继续看账本,蓁蓁长叹道:“我有时也奇怪,为何她就是想不通,十四没那个本事,前头太子、大哥如狼似虎的——大哥如今算是栽了,太子也跌了一跤,可那也不是十四撕咬得过的啊!要我说,她指望十四,不如指望四哥。”
但德妃就是一门心思认准了十四阿哥能成,她怎么说也劝不动,又不好深谈此事,也只能来找瑞初发发牢骚了。
其实有时候她也想不通,同样是少时没在额娘膝下长大,为何额娘对她和四哥的差别便如此大,本来四哥出生时,以额娘当时的位份,就是无法抚养皇子的。
孝懿皇后抚养了四哥,岂不比将四哥交给惠娘娘、荣娘娘等更好吗?不然等额娘晋位之后,大家位份相当,她们却养着四哥,相处起来岂不多有不便?
但后来见过的人事多了,她才逐渐明白过来。
或许当年,将四哥交给先孝懿皇后抚养以换取位份与地位稳固,对额娘而言便象征着屈辱。
而等孝懿皇后崩逝,四哥回到了额娘身边,却并不能如额娘所愿地直接忘掉孝懿皇后,全心全意地信赖敬爱那独一个的额娘。
这对母子间的矛盾就此积攒下了。
额娘绝容不得四哥心里还念着先孝懿皇后,四哥心里又会不会怨额娘执着嗔怒,从未留给他一丝喘息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