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314)
洁芳不假思索地,郑重点了点头。
安儿每日接送媳妇入宫回家,春风得意的日子也没持续多长时间。自入六月,洁芳开始安心在家备嫁,再没有他日日上门的道理,他在府里蹲着种了两天蘑菇,终于想起被自己撂在庄子上可怜兮兮的稻种了,撸袖子出家门正打算过去瞧瞧,刚一出府门,没等上马,就被一双手从后头把领子揪住了。
“谁……诶四哥!”安儿眼睛一亮,“四哥你今天有空了?”
“去我那,你嫂子得了学生送的鱼,说要亲手整治两道好菜出来。”没等安儿拒绝,四阿哥又补一句,“晖儿也总念叨你,说你都不去看他。”
安儿便命人将马牵回府里,跟着四阿哥去了隔壁府上。
自被蓁蓁邀去微光书院任差,四福晋不再每日围着府里那点事转,虽然比从前更忙了些,但整个人似乎又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精气神,日日都是容光明媚、神采飞扬的。
小弘晖已是开蒙的年岁,额娘忙起来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府中事宜由四福晋的两个陪嫁心腹嬷嬷和后到四阿哥身边服侍如今也要被称一声嬷嬷的两个昔日孝懿皇后身边大宫女共同打理,四福晋每日单有半个时辰总览查事,也没出过差错。
今儿书院休沐,见安儿来了,四福晋欢天喜地地整治吃食,又给兄弟俩温了酒,她知道四阿哥有话要与安儿说,便备下两桌菜馔,一桌送到外书房,只四阿哥与安儿吃,她在内院招呼了格格孩子们吃。
酒过三巡,安儿有些迷迷瞪瞪的了,胡乱往四阿哥那边蹭了蹭,“四哥你现在怎么都长皱纹了?”
他盯着四阿哥眉心的纹路,忽然一个激灵,满面惊恐地道:“四哥,你老了?!”
“去你的!”四阿哥无甚好气地踢他一脚,“还不是为你操心操的?你只是说,你当真中意那谢氏女吗?”
安儿虽还带着酒意,却认真起来,郑重地道:“我此生,只要洁芳!”
四阿哥似乎泄了气,长叹一声,道:“你可知谢氏女是民人出身?”
安儿摸着心口,扬起下巴骄傲地道:“我这颗心,就喜欢她。甭管她是旗人还是民人,我都喜欢她,就喜欢她一个!”
说完,啪地一下,趴倒在桌上,睡着了。
四阿哥一时无奈,摇摇头,起招了服侍的人进来,一同架起安儿把他搬到榻上,盯着安儿好一会,叹道:“也罢。”
“让十爷睡着,叫茶房熬醒酒汤,他醒了便送进去。”四阿哥走出书房,吩咐门口的小太监。
安静躺在榻上的安儿忽然睁开眼,似是半醉半醒,眼中神情却十分复杂。
他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觉着手下砰砰的跳动,喃喃道:“谁对谁错?”
眼下看,四哥无错;长久看,妹妹更无错。
他在这里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帮不上,不如干脆些抽身,投身乡野间,也免得日后叫瑞初为难,碍手碍脚了。
八月,钦天监算出的吉日,安儿正式与洁芳成了婚。
因安儿已经开府,婚礼在郡王府中举办。当日,康熙带敏若与瑞初驾临郡王府,宫内的小阿哥、小公主也有要来看热闹的,便都来了,嬉笑热闹了一日,晚晌间拜堂后敬酒,康熙拍了拍安儿的肩,道:“成家的人了,少叫你额娘操些心。别学你舅舅,早些绵延血脉是正经事。”
安儿笑嘻嘻应是,听没听进去两说。
敏若心道康熙做个催生办主任真是当仁不让,看了儿子一眼,温声道:“你与你媳妇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安儿又应了声“是”,也应得怪脆生的。又笑嘻嘻道:“以后就是儿子和儿子媳妇一起孝敬额娘您了!”
敏若想摸摸他的头,可一是安儿戴着帽子,二是大庭广众之下还得儿子留些脸面,想了想,便也拍了拍他的肩。
九月,瑞初趁热打铁,开始对康熙抖搂她和虞云的事。
敏若交代乌希哈炒了个葵花子、南瓜子、西瓜子拼盘,又给自己备了两壶清火茶,每日听前线第一手战报。
光听战报还不行,一家三口的演出,她不能光看热闹不办事,还得随时配合瑞初的进度在康熙跟前演出,先做康熙想做之事,反向给瑞初打辅助。
孩子都是债,这几年的戏份,除了匀给法喀的那一点,剩下都用在安儿和瑞初的婚事上了。
问,作为一位正统满洲贵女出身的大清贵妃娘娘,遇到自己的爱女、尊贵的大清公主看上个出身卑微的民人小子,应该是什么反应?
答:本宫的上吊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敏若(指指点点):那封建头子,没错,就是你,康熙,把你儿子和你闺女欠我的出场费结一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康熙忽然被女儿炸了个闷雷,寻思寻思虞云的身份,怎么都觉着不对劲,叫人送女儿回永寿宫待着去,自己坐了一会,抬脚也往永寿宫去了。
他心里是怀疑敏若早知道这件事,或者再往大了想,他怀疑整个钮祜禄家至少果毅公府是早知道这件事。他并非有意猜忌法喀,打心眼里也不愿意猜忌法喀,但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四十年,“猜忌”这两个字似乎早已刻入了他的本能当中。
被隐瞒甚至被算计的怒火让他神情愈发冷峻,面上一下还看不出什么,但御前伺候的这些却都觉出不对来,跟着康熙往永寿宫去的路上,梁九功心尖惴惴,和赵昌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强定住神,保持着恭敬谨顺的模样跟在康熙身后。
永寿宫门前轮值的小太监见康熙来了忙请安又要通报,康熙冷冷一摆手,小太监敏锐地感觉出不对,心内惶恐,惴惴不安。
正这时,冬葵苦着一张脸从里头宫门中出来,脚步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边走边侧着头与身后的小太监说着些什么,似乎并未注意到永寿门外的康熙一众人等。
康熙原本见他急匆匆出来,眸光一冷,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哼得梁九功心都提了起来,这会见冬葵如此,好像完全没看到康熙,梁九功忙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康熙面色,然后提声道:“冬葵!”
“啊?——万岁爷!”冬葵听到有人喊他,嘴里胡乱答应着,一面回头来看,正见到康熙面色晦暗不明地站在永寿门下,忙扑通跪下,也顾不得请安了,急匆匆地道:“万岁,您快进去瞧瞧吧,娘娘、娘娘……娘娘她被气得不好了!奴才们都拦不住,奴才正要去请贵妃娘娘和平妃娘娘来呢!”
康熙察觉出似乎有哪里不对,却没立刻抬步,而是沉着脸问:“毓贵妃怎么了?”
冬葵面带急色,道:“奴才只在殿外伺候,也不知究竟怎么了,只知公主回来后与娘娘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娘娘便动了气,问兰杜兰杜也说不上来,只催奴才快去请佟佳贵妃和平妃主子来拉架。”
康熙心里稍动,命道:“你去吧。”
说罢,抬步径自入了宫内。
一进宫门、过了影壁,只见满院宫人都面带惶恐不安之色,殿里一阵听得出极力压抑又压抑不住的低吼:“爱新觉罗·嘉会!你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
康熙脚步微顿,意味不明地扬眉,那边在廊下急得团团转、翘首以盼冬葵带着救星回来的赵嬷嬷见到康熙,登时眼前一亮,扑通跪下请了个安,又急忙道:“娘娘不许人进去,只那两个丫头在里头拦不住娘娘,皇上您快进去看看吧!”
康熙没计较她的失礼,径自抬步进了正殿,殿内赫然是一片腥风血雨、满地狼籍的战场,敏若坐在炕上,兰杜立在她身边,带着急色给她顺气,瑞初显得有些无措,软声哀求道:“额娘,您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敏若柳眉立起,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看你就是要把我气死!你和你哥哥,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就非要将我气死才情愿吗?你哥哥左右是娶回来的也罢了,你要嫁给个汉人,你摸摸心口问问自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八旗子弟满洲臣民的奉养吗?你知道满京师的人都会怎么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