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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268)

作者: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然后又忽然轻而平缓地徐徐道:“这世间人世间事,总归都是这天地间的沧海一粟,今时今日你我为之挂心忧虑不已的,安知来日不会成为过眼烟云?无论姐姐眼下是为什么事发愁,松心看看,没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届时便会觉得眼下的挂心忧虑实在不值得。姐姐本就是心性豁达之人,总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敏若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好,蒙你开解了。放心吧,你知道我的性子,一贯是最看得开的。”

若是看得不开,如今这世上,想来也不会还有她这个人了。

天大的事,到了她这里,也能静下心来细细琢磨。

何况她后来因为发散的思维而生出的那种忧愁愤怒,实在是她太熟悉的老朋友了。如果每次都要为此不平、惆怅、暗恼许久,她今日恐怕都不能平平静静地活着。

她怀念过去,又清楚人不能长久地活在对过去的追念当中。往好了想想,康熙早年对百姓也算是个明君,岂不比她前世见过的那不靠谱到极点的昏君和玩弄权术丝毫不顾百姓的摄政太后要好上许多了?

那一时的情绪,对她来说是很好排解的。走出殿门来,吸一口冬日格外凛冽清新的空气,那一瞬间的愤怒与忧愁便已随着吐息散去。

此刻的她心思澄宁,内心平和,一如往日。

黛澜听她此言,细度她眉目,见她目光轻松平和,确定她所言不虚,才放下心来,轻声道:“本就是我唠叨了。”

敏若冲她一笑,见她披着雪青色的斗篷立在雪中,身后是移植来的长青松柏。黛澜的身形消瘦,眼角眉梢间似乎总有一种清清冷冷、超然脱俗的气韵,披着那样素净的颜色立在雪中,却不显寡淡,反而似有一种出尘的清静气韵在身上,干干净净一身,身姿笔挺,好像比她身后凌寒的松树还更要挺拔孤傲一些。

敏若心内不自觉微松,眉目微动,轻声道:“我晓得今岁过年要送你什么了。”

黛澜一怔,扬眉有些疑惑:“什么?”

敏若神神秘秘地笑道:“秘密。”

黛澜一时有些无奈,但见她一身轻松的模样,心中也不禁随之一松,故不再多语,只沉默地目送着敏若走远,直到景仁宫外的宫道上再也瞧不见敏若和她随行宫人的身影,秋兰来轻声唤她,黛澜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殿内。

她这半生孑然一身,少年丧母,父兄为仇,数来算去,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竟只有秋兰一人。

她与母亲都曾承过敏若一份恩惠,敏若也是她在这深宫禁苑当中收获到的第一份无所求的善意。她只真心盼望能陪伴敏若度过这宫廷中一个一个清寂常日,也希望她的朋友眉宇心间用不要为惆怅悲伤所扰。

仅此求尔。

敏若并不知黛澜的想法,回到永寿宫中,她的心神重新回到刚刚的猜测上去。

如果康熙真动了要将书芳那可能的儿子过继到安王府一脉的心,那她决不能让书芳一直被瞒在鼓里。

可如今问题有二,一是她也仅是猜测,心里虽然断定,但没准万分之一的概率、小猫碰上死耗子他就不是呢!届时告诉了书芳,岂不是叫书芳白着急一场。

二来,书芳如今还怀着孩子呢,这种可能会使孕妇心神激荡、甚至陷入抑郁情绪的消息,她属实是有些不敢说。

敏若难得地纠结起来,一连纠结了几日,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眼见年下了,宫里各处都忙。内务府赶早将敏若要的头面首饰打造了出来,用花纹繁复喜庆而不俗套的苍青底色银红暗纹锦盒装来,一盒盒摆在殿内打开,一时只见珠光熠熠,一颗颗圆润生光的珍珠不染一丝尘埃,被镶嵌在金银之上,恰如众星捧月一般,光辉集聚,堪与皎月争辉。

三只盛放头面的盒子一打开,便是在敏若身边见惯了世面的兰杜也不禁细看了许久,方感慨道:“这回的珍珠成色堪称极品啦。内务府的人做得也用心,瞧那花丝掐的蝴蝶,又轻又精巧,若是戴在头上,人一举步,蝴蝶跟着轻颤,远见还以为是人招来的真蝴蝶呢。”

敏若挨个巧了,见都做得用心,嘱咐迎夏:“这差事办得用心,该多给他们些赏钱才是。眼看也过年了,就用那如意纹红纸包去,讨个好意头吧。”

迎夏笑着应下,道:“您放心吧,奴才省得的。”

敏若点点头,“戴的就给她们三个送去吧,手镯留着,等过年时候再分。”

那些珍珠自然已经进了瑞初和斐钰的口袋,瑞初素日不喜佩繁重饰物,这回却叫内务府用那珍珠制了一串十八子手串,点缀着珊瑚碧玺珠,随身做压襟佩戴。

若问缘故,无他,额娘送的尔。

安儿对这些珍珠啊、首饰啊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还是下意识缠着敏若撒娇,他和瑞初、敏若兄妹母子这么多年,相处的习惯早定,便是到七老八十了,若敏若还在,恐怕他也会下意识地跟敏若撒娇争宠。

敏若便随手送给他一块珐琅彩嵌米珠的怀表,安儿本来就不是为了东西撒娇的,虽然怀表价值远远比不得瑞初得那些珍珠,他也并未不平不快,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然后挤眉弄眼地摆弄着怀表与妹妹炫耀。

瑞初端正坐在一边,手好像不经意地抚上胸前领下的压襟,如果她没有神情温和地对着安儿一露小牙,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可能会更可信些。

这兄妹两个,如今也就是在彼此面前还会如此幼稚了。

敏若一时无奈,忍俊不禁,命人端出两碟二人喜欢点心来,一人发了一碟子,“快别闹了,吃点心吧。”

过了生辰,瑞初对外愈显沉稳了。康熙在成功封她固伦之后可谓志得意满,今年谒孝陵还独独带上她过去溜达了一圈。前头才有被收拾过的同行先例,也没有哪个头铁的敢站出来打响对康熙宣告“此不合礼法”的第一枪,他们那边推脱、商量、犹豫着,康熙已经快速命人按照固伦公主出行的品级备好了仪仗,然后带着女儿在钦天监测算出来的好日子里快速离京。

对御史台来说,整个就是一个:猝不及防→可算走了→这事我不用管了吧。

不想管,大家都是十年寒窗十年苦读出来的,为了争一时义气、一时头铁得罪皇上实在没有必要。

不就是带公主去谒陵嘛,公主也不可能上去给先帝酹酒,也不可能祭拜天地。没有这么大的动作,那就不算失礼,那他们不管也没什么啊!

就当皇上捎上闺女出去游玩了……吧?

好在康熙还是靠谱的,他虽有些震慑考验朝臣的意思,却不可能把他们往撞柱死谏的路上逼,他也知道不能将女儿抬得太高,若将瑞初捧到风口浪尖上,对她日后反而不好。

谁说皇帝不会为人考虑?只看在他心里,那个人够不够格让他为其考虑周全罢了。

总得来说,将瑞初带去孝陵、到先帝灵前溜一圈,在他酹酒的时候让女儿在旁边念两段祝词那是给女儿增光长面子,让有些自作聪明之人知道,他闺女他自己疼,别一天没事闲得总揣测他是不是搞捧杀那一套通过搞闺女搞法喀和敏若。

他就不必明白,那群人怎么就那么“聪明”?擅忌忠臣、妄疑良将、连枕边人和自己儿女都要算计捧杀,他看起来很像那种昏君吗?!

他目前的行为,就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同时也是再次震慑朝臣宗室。

看看,他已御极三十四年,不是只能坐看朝局纷争的幼帝、也不是前朝那些昏聩之君!这寰宇之内九州之上他为主宰,他要带着他的公主谒孝陵祭先皇,谁也不能阻拦,哪管合不合礼法?这普天之下他就是礼法!

同样,只要是他所想要做之事,便无人能够阻拦!

一征准噶尔便大捷而归,如今至少十年内大清不会有边患问题,康熙如今意气风发远比原身前世记忆中的同时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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