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254)
而那一副面孔,也正是敏若所熟悉的。
钮祜禄·敏若。
她下意识地皱眉,没等她开口,钮祜禄已经冲她一欠身,腰板直挺挺的,道的礼节周全,又行得干脆利落,脊背一刻不弯,似是一竿修竹般的好看。
“谢谢。”
敏若只听到这两个字,眼前的人影便消失了。然后原身前世的一切又在她眼前过了一遍。
等作为旁观者,看到原身在永寿宫的榻上咽气后,梦境中的一切似乎也逐渐消失。她一下从梦中醒来,只觉着额头上凉浸浸的,意识缓慢回笼,让她能听清周围的声音。
是兰杜在与窦春庭交谈,隐隐还能听到康熙和阿娜日的声音。
阿娜日在说:“这病了这么多日了,你们太医也治着,多少药吃下去就是不见好。那日昏睡着,你们是风寒的缘故,如今呢?又昏睡又高热,还是怪风寒吗?这风寒都几日了?等闲也该要见好了,怎么这却愈见严重了?”
“要我说,不如就真请几位喇嘛萨满来办一办,驱一驱邪祟,或就吉利了!”还是阿娜日的声音,“这总不见好,若再来两次这样的高热昏迷,你们太医却还是半点方法没有,难道就要人干熬着吗?!”
阿娜日真不愧西六宫头号迷信头子。
顾不得梦里见的原主,敏若心里感慨万分。
她自家事自己清楚,上回昏迷是因为梦里回老家了,发热多半是因为疯狂背书把大脑cpu烧了,这回昏睡是因为累得狠了,三四个日夜没睡觉,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何况这些年她可谓是骄奢淫逸四肢不勤,这种高强度、费精神的忙碌,身体当然顶不住。
所以纯粹还是自己作死。
发烧多半是因为真感染了风寒了,她现在就觉得鼻塞头痛,明显是风寒的症状。
不过……阿娜日这话,倒是给了她一点灵感。
她正想着,端了凉水进来的黛澜见她睁眼,一下有些惊喜,却被敏若的目光止住,忙附身过来,用气声问:“怎么了?”
敏若手往外屋指指,实在是力气不够,她只能简短地道:“喇嘛。”
黛澜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知她的目的何在。
毕竟敏若不是信神佛的人,忽然赞同阿娜日的想法,那一定是有目的在其中的,可她这会却猜不出来。
敏若拍了拍她的手,闭目,“出宫,休养。”
至于为什么出宫……
看看哪个小倒霉蛋,那么幸运,能得到姐亲赠的黑锅一口?
当然是索额图啦!
自打安儿去种地了,那家伙可算是猖狂起来。几次三番对法喀耀武扬威不说,竟然还敢暗示内务府官员截留阿哥所给安儿的用度!
这可不是犯到敏若的地头上了?
敏若琢磨着,这回若是不教训教训他,恐怕下回他就敢把手伸到永寿宫来了。
她在梦里短暂复盘了原身前世的记忆,某些混乱之处此刻似乎也清晰起来,当年那些在原主心神最脆弱的时候不断传到她耳边的风言风语、和前世十阿哥的淘气顽皮,难道就没有索额图的手笔在其中吗?
索额图的死期在后头,她没有让康熙现在就下决心按死索额图的信心,但趁这回的机会,让他吃一回哑巴亏也是有的。
黛澜立刻郑重神情,轻轻点头,那边书芳也没了反驳阿娜日这个提议的心,想来是正在纠结。她若过去了,正好帮一腔。
敏若又轻声道:“兰杜。”
黛澜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走出内间,对外头询问窦春庭还有没有什么立刻有效的退热法子的兰杜道:“我出去瞧瞧,你进去给姐姐换帕子吧。”
兰杜忙应了是,进了内间,却见敏若睁眼看她,一下是又惊又喜,忙要开口,却想起放在黛澜的话,便强压住声音,用气声低声道:“娘娘您可醒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敏若的眼神往床边一飞,她忙将温热的姜水端了过来,敏若也没得嫌弃,闭着眼睛连吞了好多口,终于觉得干涩发疼、火辣辣的喉咙舒服一些,深吸了几口气,与兰杜大略交代了自己的打算,又唤了窦春庭进来。
等窦春庭那也交代完全,她重新闭上眼,微微点点头。二人会意,兰杜连忙道:“醒了!娘娘醒了!”
那边康熙已经敲定了请京中有名的几位喇嘛萨满入宫为敏若祈福之事,永寿宫闭宫数日,窦春庭交上去的脉案写得也严重,这毕竟是个风寒都能死人的年代,康熙此时心里也免不了有些发慌。
听闻敏若醒来,他忙过来查看,见敏若虽有气无力的,到底睁着眼睛,他才长闭闭眼,长松了口气,道:“你若真有个万一,朕该如何与果心交代?……快不要起身,不讲那些俗礼了,你只管躺着吧。”
敏若虚弱地笑了笑,阿娜日等人一见,一直惴惴不安的那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眼眶半红着,对敏若道:“这才几日?都第二次了,你可知你险些把我们……”
敏若虚弱地冲她讨好一笑,阿娜日见了心里更酸涩难忍,似是憋着气,背过身去不看她,其实眼圈已红透了。
然后的流程就都好走了。书芳何等机敏,刚才黛澜帮腔时她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会见敏若醒来,算一算时机,打量打量黛澜的神情目光,便知道这其中必有事,于是继续向康熙进言,表示敏若虽然醒了,但无端昏迷发热也并非一次,请萨满喇嘛们入宫祈福一番,也聊胜于无。
康熙心里自有定夺,没多发言,只叫敏若好生休养。他又在这耽搁了半日,见敏若醒了,觉得可以放下心来,便没再停留。
安儿还在上学,没人告诉他,这回只有瑞初被吓了一次。她扑进敏若怀里紧紧抱住敏若,敏若感觉她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一时无奈,只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抬眼间,对上窦春庭和兰杜的目光,三人目光交汇,敏若微微垂了垂眼,二人会意,各自下去忙碌。
书芳等宫人都退得差不多,见没有外人了,才问:“姐姐,怎么了?你从前最不信那些的。”
“借这个机会,我想出宫去住段日子,清静清静。这段日子宫里人言是非嘈杂扰人,我实在不耐烦应付。”敏若道。
这倒是她一贯的路数,兰芳听了并未怀疑。阿娜日长叹一口气,道:“其实宫外也好,我听蓁蓁说,你那庄子真是个好地方。若不是进了这宫里,能在那庄子上过一辈子也定是极好的。……哪都比宫里好,这宫里就是嘴碎的人多,在宫外还能清静些,好好养病。”
敏若又看向兰芳,道:“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快回去歇着吧。怎么了这是?”
“书芳有身子了!”阿娜日无奈道:“那日要告诉你,你又不见人,如今成了最后知道的吧?”
“啊?!”敏若一时有些震惊,书芳抿唇轻笑笑,“宫里人还不知道呢,皇上也不知道,姐姐不是最后知道的。没到两个月呢,窦太医说喜脉还不大明显,我想着如今宣扬出去只怕不好,且就等等吧。”
“那你更得回去歇着了!”敏若连忙道:“诶唷,赵嬷嬷……我把她留下看家,回头你到了月份,直接来领人!”
书芳道:“好了,都这样了,就别操心了。快闭眼歇歇吧,我们在这坐会就走了。”
“你快回去!”敏若坚持道:“你如今的身子是最不能受病的,我这风寒眼看严重,定会过人,你若中了招,那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书芳本没觉着有多么要紧,架不住她坚持,只能应下。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出去招眼,阿娜日便也一起走了,临去前不忘叮嘱敏若:“你若想出去住住,喇嘛们该怎么说我心里都有数了,你就放心吧。”
“我还想摆一个人一道,让兰杜安排,你就别插手了。”敏若道,阿娜日虽然脑子里那根与这些阴私谋算搭边的筋不算太长,但敏若这已经不算暗示了,简直是明晃晃的明示,她想听不懂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