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232)
而且康熙这些儿子里,到最后最不会吃亏的恐怕就是胤禛了。
她在心里跑马,面上摆出平静的神情听康熙说话。康熙继续道:“朕今日忽然想,要不就由你先照顾着胤禛。虽说他大了、在阿哥所里住,用人操心的地方有限,可到底还得有个人看顾着些。原本你和布尔和也好,当年胤禛还小的时候,布尔和也将他托付给你几次。若说这宫里还有个能处处惦记他的人,也无外乎是你了……”
敏若立刻清醒起来,郑重地道:“当日姐姐尚在时,我说我此生只求安稳度日,今日这句话我还能原样说给您。如今有了安儿和瑞初,我也只想守着两个孩子安稳度过余生。权势、荣华、尊位,我都不求。”
她极认真正色地看向康熙,康熙似乎怔了一下,“朕没与你说这个……”
“胤禛是布尔和养大的,他生母又尚且在世。可您若让我抚养他,我是什么身份呢?”
敏若轻轻摇头,“您知道我的性子,是最不喜欢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如今的日子便很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儿女绕膝、有您相伴,一切都足够我满足的了。我知道,前段日子宫外风言风语不少,可他们所说的那些,我都不想求。
此生若不生在富贵门庭、未入帝王家,便在乡野之间、辟一处清静之地清幽平淡地过一生,也是我所愿意的。反而权势、名位,非我所求,非我所愿。”
她鲜少用这样很认真正经的神情对康熙说话,康熙凝视着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朕明白。”
敏若很浅地笑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无需那些名分,我也会照看胤禛的。
不说与布尔和的情分,就说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布尔和不在了,我多看顾他一些,是做长辈的应当做的。”
她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地轻声道:“德妃与胤禛母子分别多年,情分是要慢慢培养出来的。您多给他们些时间,局外人再着急都是无用的。”
“这段日子,不说你推了胤禛一把,就是惠妃、荣妃哪个没有劝过她?她若真念着这份母子情分,今日为何不来?十三的病也不过是个托词!怯懦犹豫进退失据,她就那么怕得罪人吗?”康熙振声道。
敏若心里知道,德妃怕得罪人恐怕还是小块的,更多的是介意四阿哥为了布尔和留下的狗与弟弟起争端。
这么多年德妃与宜妃不睦,她还能怕得罪宜妃?便是胤禛剪了兄弟辫子的事情不好听,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之所以没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介意胤禛太过在意布尔和,在意到能为了一条狗被剃了毛就跟弟弟针锋相对。
这种事情,想不开就是想不开,外人劝多少都没用。
敏若没多言语,康熙道:“这件事你别操心了,朕心里有打算。你往后就多看顾胤禛一些吧。”
敏若点点头,应下了,取银筷来给他夹瓜菽,道:“取的老瓜、嫩茄,和着香料、料汁封坛腌了两个月,下粥很不错。这些炸鱼、肉脯都太燥了,您若喜欢改日我再叫人做了送来,不宜一次用得太多。就着小菜吃些粥吧。”
康熙用着晚点,便也不提那一茬了。
不过没几日,送布尔和灵位入了奉先殿,他便借故将“悲痛甚剧”的胤禛接到了乾清宫,日日带在身边,又令太子检查教导胤禛的功课,不出一个月,兄弟二人便逐渐亲厚起来。
敏若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敲打德妃,德妃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不会不知他的不满,很快便主动亲近起胤禛来。
私下里说起这件事,康熙得意洋洋地与敏若道:“看朕的法子好吧?”
敏若一面给他添茶,一面有些无奈地道:“是,您英明神武。”
康熙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觉着强扭的瓜不甜,可这瓜掰下来才知道究竟甜不甜!亲母子,相处着便逐渐亲厚了。你原先那法子都太温和了一些,就得来一剂猛药!”
敏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您这猛药下得太狠。晚膳包水饽饽吃吧?暖房里养的韭菜长得嫩生生的有一掌多高了,内务府送了些好牛肉来,皇庄上新进的。”
康熙探头去看瑞初写的字,一面随意点了点头,“你说了算。”
德妃与胤禛的母子关系缓和了(至少明面上),康熙也没留胤禛在乾清宫里多待。年下事多,宫里也不清闲。
太后的宁寿新宫修葺得差不多了,要迎请太后入新居,内务府好一阵忙碌,掌管宫务五妃也都勤勤恳恳,于此事上不敢松懈。
至移宫的正日子,康熙并后宫妃嫔、皇子女一齐朝贺太后。
太后少年守寡,其实真与先帝也不过做了六年不到的夫妻,随后的二十九年里都居深宫受康熙奉养,深居简出,她又不爱听戏、也不好召见命妇嫔妃,只与蒙古来的阿娜日与几位亲戚命妇来往,这几年身边养着胤祺和蓁蓁,倒是逐渐开朗明媚起来。
这样热闹欢喜的日子,她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新宁寿宫修葺得极挺阔大气,太后不住与人慨叹康熙的孝心,众人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很开心的。
阿娜日往常总是陪在她身边,今日退一步在下,这会见太后与康熙说话,便在敏若耳边,低声对敏若道:“太后今日很开心,这些年来,除了胤祺和蓁蓁到了她身边,便是今天最高兴了。”
高兴的不是这宽敞华丽的新宫,而是康熙的孝心。
敏若凝视着太后其实并不算苍老的面孔,心里浮起万千感慨,无声地一叹。
第一百零九章
借着太后迁新宫的喜意,康熙连续颁布两道圣旨,前脚加封阿娜日这个宣嫔为宣妃,在人皆以为从此之后便是七妃并立之时,又颁旨加封黛澜为贵妃。
这两个都是晋位,论理来说都是喜事,但想来无论佟家还是科尔沁都不会因此而感到有多高兴。
佟国维不高兴是正常的,这几个月他极力笼络黛澜想要再续父女之情,结果确实他被掀出旧事来狠狠参了一笔,然后黛澜便再没搭理过他,他便是想不到御史参他有黛澜的手笔在里头,也能感觉出黛澜对他的怨恨,如今恐怕正是满心的焦急,生怕黛澜晋了位立刻便针对他呢。
而科尔沁那边,阿娜日在宫内沉浮多年,一直寂寂无名,位份不高、恩宠不浓,只侍奉太皇太后、太后度日,那边难免憋屈。论理来说,阿娜日乍然得封,日后便列妃位,对他们来说是一桩极大的喜事,象征着天子对他们科尔沁部的看重。
可与一位佟佳氏出身的女子一同晋封,还被佟佳氏稳稳压了一头,这里头的寓意便令人不得不深思了。
康熙看似两个都抬高了,其实两个都敲打了。佟国纲想起弟弟和贵妃娘娘生母的恩恩怨怨,苦着脸叫他媳妇操持了几箱子好东西,做年礼送入了宫中给黛澜,不无缓和关系、示好之意。
科尔沁那边,如今蒙古在宫中只阿娜日一位高位嫔妃,康熙对阿娜日的赏罚恩眷便也代表着他对蒙古的看法,达尔罕王少不得与那些带着弯弯绕绕亲戚的叔伯兄弟们齐聚一堂,好好商量了一番这事,最终借着这股喜劲,年底蒙古进与康熙、太后与阿娜日的年礼足比往年丰厚了三分。
康熙安排给他们的、与噶尔丹喀尔喀事务相关的差事,也少不得战战兢兢地办完了,然后让养着的有文笔的文人好好地写出给康熙歌功颂德、抒发感恩崇敬之情兼回事务的折子,随年礼一起由晚辈恭恭敬敬地送入京中。
而康熙从头到尾,不过发了两道圣旨,每年多出两份花销罢了。
同时他还从封黛澜为贵妃上达到了对敏若的制衡目的,如今佟国纲与法喀走得愈近,他倒是没有什么挑拨之心,马上就要动兵了,朝中忠心于他的武将重臣愈是团结,对他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