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191)
敏若有些急了,“你怎么来了?”
“黛澜回去,说怕你有事,忙叫人打探,听说了这边的事,我就来了。”皇贵妃有些虚弱地冲她一笑,又抬步入内,缓缓要向康熙行礼。
康熙一把扶住她,“你怎么过来了?……这没什么大事。”
“妾才在外头,恍惚间好似听到了妾的名号,如此看来,倒是来得巧了。”她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钱嬷嬷,似乎莞尔,神情却极冷,“就是这位嬷嬷,要为吾尽忠?”
钱嬷嬷似乎慌乱了一瞬,然后连忙向康熙磕头:“皇上,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此事与索额图大人无关啊皇上!”
康熙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地上的垃圾,厌恶嫌弃,听她这样说,眼中厌恶更甚,大阿哥已急道:“你才还说为皇贵妃尽忠,怎么这会又极力攀扯索额图??你说,你是不是在袒护皇贵妃!”
“好啊,好啊,好一个忠仆!”敏若拍着手,长叹道:“你这句句攀扯旁人为皇贵妃开脱,又句句不忘攀扯皇贵妃,可真是舌灿莲花的一张好嘴啊,不去街头唱莲花落讨饭吃可惜了!”
为了搅浑这一滩水,摘出赫舍里家,这位元后的忠仆,可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啊。
她算是亲眼见证了一场“狗急跳墙的好戏。
就是这法子实在算不上高明,人心可不是这样算计的。
这人水平不行。
怎么在大阿哥身边埋伏下这么多年的?
凭蠢吗?
第九十一章
敏若骂人还是很有水平的,至少钱嬷嬷就被她这句话骂得险些吐血。
见她目眦欲裂、神情狠厉地瞪着自己,敏若冷笑一声,倾身掐住她的下巴,“你究竟是谁的人,吾心中有数,先是构陷吾,构陷吾不成又攀扯皇贵妃,你究竟是为了保谁,傻子都清楚,你这一番念唱作打恰恰暴露了你的身份,怎么,你当这殿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钱嬷嬷听了她的话本该生气,然而猛地一抬眼对上敏若的眼眸,却被那眸中的狠厉震得浑身一僵,呼吸停滞,半晌才呛咳一声,哆哆嗦嗦地剧烈喘息起来,眼中惧色明显,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惠妃听敏若这话,瞥了眼自己儿子,见他眉心紧蹙毫无头绪的迷茫样子,心内恨恨:这可不就是有个傻子吗?!
康熙眉心直抽,运了口长气吐出来,轻声道:“贵妃,莫与她针锋相对,失了身份。”
“皇上说得是。”敏若收回掐着钱嬷嬷下巴的手,转过身来对着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一面向后伸手,兰芳利落地递上洁净柔软的绢帕,敏若就垂着头,用绢帕一根根、仔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钱嬷嬷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自爆”,明面上看是为了攀扯索额图、保住皇贵妃,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品出来,她这攀扯,其实正是为了保护索额图。
人心算计啊,可惜了,钱嬷嬷这招式浅薄得很。若敏若是她,一开始就不要有那句牵扯皇贵妃的话,直接咬死了索额图做的,反而会令人认为,是有人刻意栽赃索额图、挑拨大阿哥与太子,索额图若是聪明一些,在宫外配合一打,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可惜了,多走一步,便是画蛇添足。那位钱嬷嬷好像还觉着自己怪优秀的。
康熙见她垂着眼,低头擦手指,神情清冷慵懒,眼角眉梢都透着漫不经心,好像只是打骂了一只不听话闹事的猫狗。可正是如此,以康熙对她的了解,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火气不只是冲着钱嬷嬷、和钱嬷嬷背后之人的。
他看了大阿哥一眼,心里也有失望。
识人不清,纵一心怀鬼胎之人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还万分信任,这是一过;心志不坚,被人言语轻易说服不能自己分析情况,这是第二过;性情暴躁、多疑易变,此为第三过。
他疼爱这个大儿子,也曾对这立住的第一个孩子给予重望,大阿哥谙熟躬马、自幼学习武艺一点即通,他便希望这个儿子能建功立业、保卫大清疆土。
可大阿哥却不知他的厚望期许,一心只想与太子争夺,却不看看,论心性、论学识,他又怎么比得过太子?
太子……思及太子,康熙目光微冷。
索额图是一把好刀,可太子却控制不住这一把刀。太子,也叫他失望了。
康熙心里无声一叹,他玛法、皇父都不是长命之人,他如今也活了三十余岁,年将不惑,虽然雄心勃勃自认还在壮年,却不得不为大清江山做好准备。
可太子,他连一个索额图都掌控不住,真能掌管好这大清江山吗?
敏若不知康熙心内的忧愁,她擦完手指,将手中绢帕轻飘飘往地上一扔,先对皇贵妃道:“您身子不好,先坐下。”才站定了,慢悠悠开腔,“我这胭脂是十一日之前赠与惠妃、又被惠妃赏与大福晋的,若有人想在这其中动手脚,必得在我将胭脂送出之后,才能想出法子。
胭脂是我从杭州采买来的,自京师至杭州,哪怕日夜兼程,一路快马,也需……”
她顿了一下,倒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身份不适合对这些事情知之甚详,不然怕会引来些麻烦,给日后留下隐患。
康熙皱眉算着,大阿哥立刻答道:“三日!日夜兼程,快马而行,三日左右便可。”
“好,三日。”敏若扬了扬眉,道:“来去六日,哪怕胭脂一回来就被送入宫中,抛去其中浪费的时间,以每日晨妆使用算,老大媳妇满打满算也只用了三日,短短三日,如何能让这微量的藏红花起效呢?”
她忽然扭过身,眼中似乎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笑,细看实则锋芒暗藏,令人不寒而栗,她倾身向钱嬷嬷,低声道:“那老大媳妇今日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宫里有得是能人。为了天家血脉子孙,便是把这阿哥所翻过来又如何?总有能发现你的猫腻的地方,是不是,钱妈妈——”
她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钱嬷嬷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咬着牙没吭声。
没意思。
她这会要是怒起与敏若对骂然后一头撞死,敏若还算她有胆气。
大阿哥听了敏若这话,已经急得就要去吩咐,惠妃死死掐住他,上前恳求康熙道:“皇上,贵妃所言并不无道理,请您恩准彻查阿哥所,还老大和他媳妇一个公道。”
惠妃语中已有哀求之意,康熙与她相伴多年,惠妃为他诞育子嗣,他看着惠妃哀求的神情,半晌说不出一个“不”字来,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御前太监们鱼贯而入,将大阿哥这小院彻查一遍,可惜最终也只从钱嬷嬷屋里搜出那盒原本是敏若送给惠妃的胭脂而已,除了再次证明敏若的清白、与钱嬷嬷确实是下手之人以外,并无其他收获。
惠妃想要的交流信纸、银票财物,都没有见到。钱嬷嬷屋里虽有些金银,可皇子乳母本就待遇极高,大阿哥平日出手也阔绰大方,钱嬷嬷作为他最敬爱、信重的乳母,手里有这些金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惠妃见了,不免有些失望。
黛澜一直安安静静地与茉雅奇并立在皇贵妃身后,在殿内一片死寂时,忽然道:“既然胭脂的药效不足,那大福晋今日可用了什么汤药饮食?不如也取来,叫太医一一查验。”
黛澜此言一出,大阿哥立刻相应——他这个人就是一点好,永远站“理”。
康熙已经有些闹心了,闭眼点点头,皇贵妃便知道他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
这边大福晋带进宫的心腹侍女忙去取大福晋用药的药渣、与未曾送走的膳食残菜,康熙忽然道:“贵妃无辜,老大你方才口口声声不敬贵妃,是否应该向贵妃请罪?”
他话有些重,惠妃便知道他是有些恼了大阿哥今日的言行,其实她心里也恼,恨自己当年生大阿哥的时候怎么少给他生了一个脑子,可惜孩子都养这么大了,她也已不能再生育,儿子长成这样,也只能咬着牙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