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139)
敏若吩咐:“给她找一门好亲事,亲事有了苗头,德妃只要还不想与乌雅家离心,就没有不放人的理由。”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被撂在炕桌上的纸条,问道:“这个人,可信吗?”
“先后对樱儿恩同再造,她唯一的弟弟辗转入了民籍,如今在先后留给您的那庄子上做农户,已成了家。这消息宫内上下无人知晓,人只知道她额娘早逝,阿玛继娶不管他们姐弟,强将她送入宫攀图富贵,没过半年她弟弟就没了。她与德妃同年入宫,最初却在景仁宫洒扫,后来德妃到了娘娘身边服侍,辗转将她拉来永寿宫,收服为心腹。明面上看与咱们沾不上关系。”迎夏恭谨答道。
敏若道:“只怕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密一疏。”
迎夏忙道:“此时从头到尾都是奴才亲手操办,除了奴才和先后,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先后当日言德妃日后必不凡,不可小觑松疏。”
论眼界,先后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若非这年月耽搁了她,在后世,做风险投资应该也能跻身富豪榜。
敏若一时有些感慨,感慨过后定了定神,道:“德妃的堂妹走了,也到了她晋身的时候了。”
迎夏应了是,她在宫内历练多年,自然知道怎么操作。
不过这枚棋敏若也没打算怎么用,不过是用来监看德妃动向的。天长日久人心难测,若用樱儿办什么不利德妃的事,怕她另有心思。
迎夏退下了,敏若侧首垂眸凝视着那张纸条上的蝇头小字,半晌闭目:她希望德妃提起五公主将要种痘是良心未泯、仍怀感恩。她不喜玩弄阴诡之术、阴私算计,但若论玩这把刀,恐怕这满宫里也没人比得过她。
她在凶险远胜紫禁城的地方、踩在刀尖上活过,能平安活过十三年,靠的就是算计人心玩弄阴诡。
有些人,最好别把主意打到她的崽子身上。
母狮子怎么叫的来着?敏若沉思了一会,觉得她这会如果嗷呜出来,兰杜八成觉着她疯了。
于是闭嘴。
有些布置须得徐徐图之,行事太急就容易露出破绽来,所以敏若不急不缓地静候成效时机。
还没出正月,海藿娜入宫又带给敏若一则消息——秀若的夫婿阿克敦镇守雅克萨城,带一队轻骑夺了试图再据雅克萨城的罗刹国人携带准备的可供五百人食用三年的粮草,配合都统公彭春俘获罗刹国四百余兵士。
敏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愣了一下——如果她对清朝中俄边境纷争隐约的记忆没错的话,俄再据雅克萨之后清军打的是围歼持久战,拖拖拉拉到年尾,才由俄国大帝来书请和。
这算什么?小豆芽才冒头,就被一把掐了?敏若直觉这里面有法喀的事,还是康熙晚间过来,与敏若提起是去年法喀还朝后,与他进言罗刹国军队必会再犯,于是才有了彭春带兵镇城之事。
他又道:“朕还听说,在此战中立了大功的那个阿克敦,是你妹子的夫婿?不错,不错啊!彭春为他请的是头功,你妹子这回的诰命可是稳了。”
敏若道:“妾那嫡额娘这回不用在家中每日怨天怨地了。”
秀若本就是有诰命在身的,这也是巴雅拉氏从与富察家这门婚事里勉强找出的一个好处,这会阿克敦立了功,秀若的诰命也会往上长,倒是件喜事。
自秀若随阿克敦奔赴黑龙江之后,巴雅拉氏在家越想越觉着这门婚事结得不好,也不知她是不是对舒舒觉罗氏爱在心中口难开,反正舒舒觉罗氏病的那一阵她消停得很,舒舒觉罗氏过世后她还病了一场,病愈后行事逐渐不似从前,从前有什么只在心里或者关起门来发作,如今动辄对阿灵阿发作——不满他支持秀若嫁阿克敦,对促成这门婚事的法喀与敏若也多有怨言。
她年纪轻轻便嫁给糟老头子遏必隆做了第三房继妻,打入门时就与舒舒觉罗氏互相看不顺眼,可以说她尚不算长的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与舒舒觉罗氏明争暗斗互相嘲讽,如今舒舒觉罗氏骤然过世,她还怪不适应的。
再想想,舒舒觉罗氏一生斗战胜佛一般经历过遏必隆的三任嫡妻,而巴雅拉氏自入门后便只经历过舒舒觉罗氏这一个有儿女傍身撑腰的刺头,还怪不公平的。
敏若思绪乱飞,飞着飞着自个撇了撇嘴,康熙没注意到,他对果毅公府的热闹颇感兴趣——倒不是针对法喀的,主要是遏必隆和他有旧怨,所以他格外乐意听遏必隆妻妾们的恩怨。
可惜敏若不是好说八卦的人,康熙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下文,心里还怪失望的。
二月里,初八是太皇太后的圣寿,她老人家年岁已高,每年生辰蒙古外藩都会上京来携礼贺寿,不过康熙自登基来多年在外搞兵事、大清也属实算不上风调雨顺,后宫的用度常年缩减,太皇太后、太后、康熙的千秋万寿本应办的宴席也年年免去。
太皇太后今年照旧降旨免宴,只在慈宁宫受了康熙带宗室亲王之下、文武大臣行礼,皇贵妃带内命妇朝贺圣寿,然后慈宁宫内有几桌家宴罢了。
往年不过是康熙、裕亲王、恭亲王等两位宗室近支,太皇太后亲近的几位宗室老福晋,并后宫中高位嫔妃而已。
今年却用屏风隔出内外,皇贵妃伺机与敏若附耳低声道:“老祖宗今年留了几位蒙古外藩王家眷,都带着孩子,均是亲、郡王嫡系世子,最大的不过五岁。”
得,太皇太后这司马昭之心,算得上是路人皆知了。
敏若早得了这消息,但皇贵妃提醒她也是有心,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皇贵妃才径自离去,到太皇太后跟前说话。
宫里这样明晃晃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康熙的。
在“棒打鸳鸯”这一方面,康熙明显修为精深,不过太皇太后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也不大好,康熙总得来说用的就是一个“托”字诀,满蒙联姻是旧俗,这上头太皇太后占理,他也不愿当面驳斥叫老人伤心。
不过敏若看太皇太后这一副要给瑞初“选后”的家世,心中暗诽对福瑞之说恐怕宫里除了康熙就是太皇太后信得最深了。
无论太皇太后怎么有心、怎么极力想要促成此事,她都不会直接做主驳了康熙的面子,这是他们祖孙俩多年来相处下来的默契,就如康熙也顾及着她的身体心情,没有将有些话当面直说出来。
宴席散后,太皇太后留下康熙、皇贵妃与敏若,提起今日在场的一位小世子她瞧着极好,又聪明伶俐,又恭谨孝顺,很配瑞初。
皇贵妃柳眉微蹙,敏若心道这要是二十一世纪,太皇太后这行为第一个过不了《民法典》,简直法外狂徒一个。
那边康熙见她面似有急意,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冷静下来等着自己发挥。
转过头去只以舍不得瑞初,一想到瑞初有离开他身边的一日就心如刀割,实在是不敢想瑞初的婚事为由推脱含混过去。又说定要留瑞初到十七八九再选婚论嫁,多享受几日父女天伦。
最后说着说着一拍大腿,康熙竟然滔滔不绝地谈起了给瑞初选婿的要求,首先出身得足够好,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公主;然后得有本事,不然配不上他的宝贝公主;但还不能太上进,额驸一旦上进起来就不能陪他宝贝女儿。
什么名禄富贵他家宝贝女儿都少不了,额驸依附于公主府生活自然有好日子,若非得选个勤恳上进的额驸,那他还选什么女婿,不如直接选臣子了。
康熙一开始是纯属胡咧咧,后来越说竟然还越觉着自己有理,声势愈发地壮了起来。
听着康熙这满嘴歪理,敏若明显注意到太皇太后嘴角轻微抽搐,后来干脆就直接抬手按太阳穴了,可见被康熙说得十分无语且头疼。
太皇太后强忍了一会,看康熙还是滔滔不绝一副傻爹模样,实在是忍无可忍,出言道:“皇帝!”她声音微沉,康熙无辜地看向她,恭敬亲切地喊:“玛嬷,您有什么话?孙儿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