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99)
天底下最好的医生,齐佑不敢称在太医院,但天底下好医生最多的地方,肯定非太医院莫属。
西洋都有科学院了,他们还在藏着自己那点所谓的秘方。
齐佑就不客气了,从太医院要了太医前去教授学生,除了太医之外,还有西洋来懂医的传教士。
齐佑将康熙珍藏的解剖图,全部搬到了学堂里面去。
除了解剖图,西洋的学问学说,几乎都被齐佑复刻到了学堂。
能在上书房与景山官学能学到的东西,在觉罗氏学堂会学得比他们还多。
思维的差异,不是一时半会能改正过来,这也是齐佑只能事事亲力亲为,亲自盯着的原因所在。
一个不察,哪怕再好的出发点,执行力出了问题,最后得到的结果离题千万里,偏得没边了。
福全听齐佑指了出来,他先是一脸茫然,认真想了下,挠了挠头,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着也是,以前我真没管这些。以后我定会改正,对其他的先生好一些,不搭理那些只会咬文嚼字,酸溜溜的先生们!”
“二伯父,你这又过了。”齐佑直哭笑不得,严肃说道:“学问都重要,不要有高低之分。而且我起初就说过了,要看到学生的潜力与特长。比如有人天生手巧,擅长做各种新奇玩意儿,有人喜好冲锋打仗,你就不能逼着他们去学四书五经,写锦绣文章。但是有一条,不管哪一种,必须得学会认字写字,写得好不好再说,一定得会写!”
福全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道:“好,我都听你的。就算是我没眼光,看不出来他们的长处,先生总看得出来。我去让先生挑,将他们分开,让他们去学自己擅长的本事。”
齐佑勉强放下了心,细心叮嘱道:“有劳二伯父了。不过二伯父,还得多辛苦你一下,真遇到有这种学生,你亲自与他们谈谈,说清楚情况。让他们自己选择,不能逼迫。”
福全有点不乐意了,咕哝道:“都是为了他们好,若他们还要推三阻四,也忒不识好歹了!”
最怕就是将自认为的好,一股脑塞给他们。学习是一件快乐又辛苦的事情,若是打心底抵触,肯定学不好。
齐佑叹了口气,笑道:“二伯父,让您写文章,也是为了您好,你愿不愿意啊?”
福全最不喜欢写文章,当即就笑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就你爱操心。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齐佑看了下天色,已经半晌午了,说道:“学堂这边的事情就劳烦二伯父了,我这就走。”
福全瞪大了眼,说道:“你昨晚到得晚,早上又起得早。晚上几乎没睡觉,再怎么着,也得歇一晚再走啊!”
齐佑笑道:“无妨,我等下坐马车,在马车里可以睡,那边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五常地区隶属宁古塔管辖,后来成立了黑龙江军府,就归为了黑龙江府。
当年为了抗击罗刹国,曾在这里设有粮食官仓拉林仓,如今大家都习惯称呼这片地区为拉林仓。
镇守这片地区的兵与普通八旗兵不同,他们被称为披甲人,身份地位低于八旗兵,只比奴才好一点。
这群人几乎没怎么驯化,战斗力彪悍,世代居住边疆,替大清守卫疆土。
大清对待这群披甲人,因为他们的特殊之处,待遇比县官还要好。
除了给银子粮食之外,当地地广人稀,只要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都归他们所有,赋税全免。
披甲人随便开垦土地,他们耕种不过来,被发配宁古塔的罪犯,就成了他们的奴隶,叫做披甲为奴。
修屋垦荒种地等等事情,对林大牛他们来说已经做熟,肯定没有问题。
如今的黑龙江将军为萨布素,与罗刹国的雅萨克之战,由他与彭春一起指挥攻打。
此人刚直不阿,治军严明,齐佑曾在前去尼布楚时,与他碰过面,勉强算脸熟,并无交流。
如今拉平仓空着,齐佑要借仓库保存拉来的粮食。披甲人有开垦种地的经验,齐佑希望能让林大牛跟他们学习,少走一些弯路。
加上喀尔喀的百姓迁过来,安置在何处,摁住他们不闹事,与披甲人还有犯人起冲突,跟萨布素打交道,全都要都需要齐佑出面才行。
福全没再拦着,赶紧吩咐随从去给齐佑拿了在路上用的点心,说道:“这边的事情你放心,我真拿不定主意的话,会给你来信的。我知道你忙,就不多留你了,走,我送你一程。”
齐佑笑着道了谢,福全将他送上了官道,看着远去的车马,天地间的春意,心里说不出的佩服。
天气晴好,杏花谢了,桃花正盛,草木翠绿葳蕤,欣欣向荣又生机勃勃。
一切都因得齐佑,将死气沉沉的将顺义大变模样。
齐佑紧赶慢赶,在七八天后就追上了大部队,与他们一起赶往北边。
萨布素得了消息,带着儿子常德从驻地迎出上百里。
待到齐佑一行到来,萨布素飞身下马,笑着上前请安:“又能见到七爷了,奴才得了消息,真是喜得好几天都没睡着!”
齐佑笑着回了礼,暗自打量着父子俩。萨布素红光满面,声若洪钟,说气话来中气十足。常德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面相憨厚,举手投足之间却要斯文得多。
流放到宁古塔的读书人以及一些手艺人,萨布素比较有眼光,将他们留了下来。
会读书的当先生,会打铁的前去打铁,会修屋的去修屋,一点都没浪费他们的本事。
像是以前流放宁古塔有名的文人吴兆骞,就曾经是常德的先生。
萨布素很是开明,吴兆骞甚至还在这里成立了诗社,落得了个“边塞诗人”的称号。
齐佑仅凭这一点,对萨布素的观感还不错,笑着上前还礼,说道:“将军不是我的奴才,以你我相称就好。将军迎出这么远,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将军呢。"
萨布素愣了下,又哈哈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道:“当时与噶尔丹那一战,我未能参加,真是遗憾得紧。还有啊,与罗刹国的那份条约,真是解气!那群狗东西,整日耀武扬威,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赞完之后,萨布素话锋生硬转了个圈,开始接话说正事:“不麻烦不麻烦,七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齐佑忍俊不禁,笑道:“将军真是……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有三件事先要劳烦将军,一是这些粮食,我怕生霉坏掉,想借拉平仓放置。二是这边的地形我不熟悉,若有适合耕种居住的荒地,劳烦将军给我们指一块出来。三是我们没垦过荒,想要请将军找些熟手帮忙指点一二。将军放心,我带来的人中,他们都有种地,制肥的经验。一旦有什么好的耕种方法,定会不藏私,会无偿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先前萨布素还有些担心,毕竟齐佑是阿哥,他带着人来到这里垦荒,那群喀尔喀百姓又是得他所救。
若是他要强自占领披甲人开垦好的地,除去身份之外,他们打不打得过还难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今见到齐佑不但客气,还直接爽快,既然要荒地,就没有抢占的意思。
萨布素眼神从跟在齐佑身后的那群沉默,却浑身散发着凌厉,令人心惊的护卫身上收回。
放心之后,萨布素脸上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一迭声说道:“七爷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只这周围,不说千里,五百里之内,何处的土地肥沃,那是一清二楚。以前是苦于没人,如今七爷来了,肯定会给七爷寻一处最肥沃,有山有水,好开垦的土地!”
齐佑道了谢,说道:“最多明后日喀尔喀的人就会赶到,眼下实在不能耽搁。劳烦将军安排一下,让人给我们领下路。”
萨布素一句废话都没有,转头吩咐常德:“你带着七爷的人去仓库,记得了,这是七爷的粮食,少一颗都不行。至于地,我亲自领着七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