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82)
是齐佑让李荣保留下来巡视,说是保护喀尔喀的百姓,同样也是看守。
此时众人的目光,一齐朝齐佑看了来。
齐佑面色寻常,好奇问阿喇尼:“他们回哪儿去呢?车臣汗,土谢图汗,还是札萨克图汗?”
札萨克图汗狼子野心,土谢图汗与车臣汗两个部落都几乎灭亡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阿喇尼一时语吃,被噎在了那里。
齐佑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温和说道:“不若还是让他们留着吧,也没什么故土不故土的。既然是大清的百姓,大清天下,都是他们的家。在哪里活下来,安居乐业,就是故土。我见识浅薄,诸位觉着我说得可对?”
诸位可没人敢接话,毕竟人是齐佑留下来的。而且最致命的一点,把他们还回去,不过是壮大其他部落而已。
康熙一心想要平衡蒙古各部落的势力,这就犯了他的大忌。
康熙见众人被堵得哑口无言,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暗爽不已。
李光地斟酌了下,说道:“七阿哥,当地气候严寒,不适合放牧。他们留下来,朝廷不能一直供着他们,只恐他们以后生计会有麻烦。”
齐佑点头,说道:“李大人担心得是。大清地广物博,当地不适合放牧,可以换个地方耕地种田过日子啊。”
阿喇尼负责理藩院事务,与蒙古诸部落打交道不少,当即反驳道:“他们向来只会放牧,哪会耕地。何况,大清何处可安置这般多的百姓,有如此多土地供他们耕种为生?”
齐佑笑眯眯答道:“黑龙江府。”
众人皆愣住,接着七嘴八舌说道:“黑龙江府一地,气候严寒人烟稀少。加之,罗刹国不时前来侵扰,岂是能居住之地。”
“是啊,只怕这些人一迁过去,就马上跑了。”
“哪怕黑龙江将军所有的兵去守着,恐亦看守不住。”
“到头来,落得两头不讨好,得罪了喀尔喀不说,还白费了功夫。”
李光地没有做声,神色若有所思。太子本来想说话,看了眼老神在在坐着不动的索额图,又眼观鼻鼻观心坐好了。
康熙听齐佑一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还没来得及高兴,见大家都反对,顿感扫兴不已,深深皱起了眉头。
齐佑听到大家说完,笑容不变,淡淡说道:“大家说得似乎都很有道理。我早就说了,我见识浅薄嘛,只能拿出这个主意而已。但你们可不能只光顾着反驳,既然有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众人齐齐住了嘴。
让他们挑刺,他们肯定行。至于拿主意,那就得慎重了。
阿喇尼犹豫了下,硬着头皮道:“七阿哥,恕我直言,您还是得三思。他们真不会种地,何况还有罗煞兵,着实是太过冒险。”
齐佑笑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满人祖上同样不善耕种,后来不是也照样学会了。蒙古许多靠近汉人的地方,都早已经半牧半耕。只要有人教他们,慢慢学就是。至于罗煞兵,马上要和谈,划定边境线。以后他们再敢来侵犯,就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了。黑龙江河流一带虽说气候严寒,与朝鲜也差不离。朝鲜能种粮食,黑龙江河流域一带,同样可以耕种。”
阿喇尼没了话说,只能怏怏闭了嘴。
康熙想到能将黑龙江流域一带发展起来,就止不住激动不已。
见其他人都没了话说,康熙这时发话了,一锤定音说道:“当地人烟稀少,又不是没人。他们去了,当地就热闹了起来,此事就照着老七所说的办。”
他看向齐佑,吩咐道:“这事既然是你提出来,到时就由你去牵头。”
齐佑干脆利索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早就打算着手在那边垦荒,正愁没人呢,喀尔喀这群人拖家带口的正合适。他当时留下他们,就是做了如此的打算。
到时候,再从顺义的庄子里带一些擅长种地的人前去,扎根在那边,教这群放牧的人种地,顺便研究摸索种稻子的方法。
前几年朝廷肯定要补贴一些进去,让喀尔喀这群人居有屋,缸有粮,太平安宁。
没人会愿意漂泊不定,朝不保夕,齐佑不担心他们会跑。
等过十年,二十年,这片荒无人烟之地,就渐渐热闹起来了。
只这些人肯定不够,齐佑惦记上了流放宁古塔那群犯人。
流放之人成分复杂,其中还有很多读书人。让他们去做苦力挖参,实在是太浪费了。
只这些,齐佑现在还不能提出来,省得这群人会朝他喷口水。
李光地觑着康熙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心下一动,紧跟着直言不讳问道:“七阿哥,你打算如何处置那群俘虏?”
齐佑笑眯眯说道:“给策妄阿拉布坦去信,问他要不要来赎回去。呵呵,他与噶尔丹本是亲叔侄,俘虏都是他们的族人,分彼此就太生分了,对吧?”
包括康熙在内,所有人都楞在了那里。
妙,这招实在是太妙了!
这哪是什么叔侄俩生份不生份的问题,这是要噶尔丹吐血,让他与策妄阿拉布坦互相厮杀啊!
第六十章
按照习惯, 对于任何一种决策或者意见,朝臣们都会怀疑,或提出反对意见,
齐佑从来不是搞一言堂的人, 他坚持集思广益, 充分听取各方面的建议。
即便是废话也好, 但不代表他要听蠢话。
比如有朝臣认为, 这些俘虏回去之后,下次会再上战场, 成为砍向大清百姓的刀。
朝廷应如以前那样, 将他们全部处置掉。
就算不全部杀头,也应当流放宁古塔去做苦力,遇赦不赦。
齐佑听后,一点都不生气,惟有怅然叹息。
人类在不断进步, 但其实也没怎么进步。
比如还有人拿以前战神白起坑杀几万战俘来说事, 先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代表着他们不管从观念还是人性, 至少从战国时到如今,就没长进多少。
至于流放宁古塔的说法, 齐佑笑了笑,认真反问道:“你知道宁古塔有多少驻军吗?”
那人脸色涨红,不说话了。
这批战俘, 可不是拖家带口流放到宁古塔的罪臣,读书人或者文人。
他们是身强力壮的兵, 就凭着宁古塔那点兵力与战斗力, 只怕是要反天了。
知道的, 只当他是蠢,或者下意识想要反驳一下,不会考虑太多。
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噶尔丹的细作。
康熙心头的滋味,从没有今日这般复杂过。
以前齐佑从没参加过朝议,尽管康熙知道他做事方式,还是不如这次真切对比来的震撼大。
齐佑接受他人的质疑与反对,从头到尾都态度温和,诚挚问道:“请问你有什么好的,可行性的办法吗?”
“你能说得更明确详细点吗?比如具体要如何做,将会面临什么困难与阻力,你打算如何解决?”
“如果失败了,会造成何种后果,你可有应对的措施吗?”
“你可有具体的时间计划,比如,到什么时候完成几成?预计多久能全部完成?”
“需要多少银子,以及人手?”
......
康熙自以为看明白了,齐佑却觉得他没看明白。
比如只看朝廷各部的官员,他们的履历出身,就很搞笑。
任人唯亲,人都有私心,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大清的上升通道有两种。
一种本身是旗人权贵,现在旗人也读书考科举,但他们与汉人权贵又有所不同。
旗人权贵子弟有个很好的去处,就是入宫当侍卫。作为皇帝的近身之人,一般都会得到重用。
且不说其他部门,像是刑部这种需要专业性的部门,到现在为止,几乎全部由旗人担任尚书。
尚书肯定是康熙认可的亲信,也不是齐佑看不起他们,像是如今的刑部尚书傅腊塔,说起来算是朝堂数一数二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