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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卷王(155)

作者:映在月光里 阅读记录

王进昌盯着账本,面色涨红。这些帐都是做给朝廷的公账,经得起所有人查,当然无误。

有误的话,就是他王进昌做假账,糊弄朝廷,是大罪。

齐佑放下账本,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不疾不徐道:“你领了多少盐票,从盐场拉了多少盐,卖出多少,仓库里应当剩下多少,算起来简单得很。李大人,你帮忙开仓,称一下仓库里的盐,看数量可否与账本对得上。曹子清,你带来的人呢,劳烦你叫他们上去搭把手。”

王进昌瞬间面若死灰。

曹寅心倏地沉到了谷底。

他总算反应过来,齐佑压根没打算查他们的私账!

王进昌仓库里的盐,如果少于账本上应有的数量,那他没有上报,需要交税的部分,去了何处?

如果仓库里的盐,多于应有的数量,那多出的盐,又从何而来?

是私自晒盐,还是与盐场勾结,私下运出来的盐?

无论是私自晒盐,或是与盐场勾结,售卖私盐,都是抄家砍头的大罪。

前面齐佑低价卖盐,不过是他的第一步,不痛不痒的安民而已。

眼下齐佑的举动,方算动真格。

不但拿盐商开刀,顺便将盐场的官员,一网打尽!

第九十七章

仅仅清点了王进昌的一间仓库, 里面盐的数量就不对,远远高于账本上应有的数量。

曹寅神色黯然立在一旁,心情复杂至极。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不想厘清两淮的盐业腐败问题。可很多事情, 他都身不由己, 里面牵连太广, 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结果, 他亦一脚踏了进去,再也无法与其撇清。

春暖和煦的天, 王进昌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温度。太阳洒在身上, 他眼前隐隐绰绰,看到白光乱闪。

嗡嗡响的脑子里,惟有一句话在反复叫嚣:王家,今日完矣!

陈金闻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对身边的心腹吩咐了几句, 悄然后退。

其他的几家大盐商, 见机不对,趁机纷纷离开。

齐佑看到了他们的动作, 凉凉移开了目光。

他要的欠税,应当能收回来了。

扬州乃至两淮的官场, 很快就能清一清。

齐佑坐在那里看了一会,招呼曹寅来到身边,问道:“都看好了?”

得高端了把藤椅过来, 曹寅哪敢托大再坐。他躬身立在那里,嘴里好似吃多了雪花盐, 苦意蔓延:“此乃在下的失察, 请王爷责罚。”

“按照律法处置吧。”齐佑没有多说, 朝王进昌那边点了点,“须要记得,先收取欠税。”

曹寅顺眼看向王进昌,闷声应了是,“王爷放心,王家的欠税,我会先放在一边。”

齐佑唔了声,问道:“江宁可还缺盐?”

曹寅愣了下,头不禁埋得更低,说道:“我知道了,待回去之后,马上处理此事。只王爷,阿山大人身为两江总督,此事还需要他出面,我不好越俎代庖。”

齐佑笑了笑,未置可否:“你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

曹寅这时还不忘拉阿山下水,铲除异己。齐佑还挺佩服他,反应快,能抓紧机会,认得清时机。

至于阿山,齐佑冷笑了声。他的确担不起封疆大吏之职,糊涂的混账,与贪官污吏的杀伤力谁大,还真是无法估算。

阿山作为康熙的心腹,他不反朝廷的话,就不会有大事。想要拿下阿山,还得再等等,要有足够的罪证。

曹寅见齐佑不接话,无奈之下,沉声吩咐随从,说道:“将王其昌拿下!”

王其昌回过神,跌跌撞撞跑到齐佑面前,双腿跪地,嚎丧着道:“王爷,草民冤枉啊!”

齐佑面色寻常,好脾气问道:“你哪里冤枉了?这些多出来的盐,你能解释从何而来吗?”

王其昌噎了下,脑子这时倒转得飞快,为了把自己摘出来,不顾一切喊道:“王爷明鉴,草民都是被逼的啊!卖官盐赚不了几个银子,要给朝廷交税,还要给官老爷们打点。不然呐,这铺子三天两头有差役来查,这买卖哪能做得下去。官老爷们给草民出了主意,让草民卖其他的盐,不算在官盐里面。草民不敢不从,最后赚的银子,都被官老爷拿去了啊。民不与官斗,草民只是本分的买卖人,请王爷明察啊!”

曹寅听到王其昌半真半假的喊冤,又怒又惊。可齐佑没有发话,他不敢擅自动手,否则显得他心虚,拦着王其昌不要告状。

齐佑面带微笑,听得很是认真。他转头看向曹寅,说道:“王其昌说得也有些道理。你如何看?”

曹寅强忍住惊慌,答道:“王爷,商人狡诈,王其昌更甚。证据都摆在了面前,还敢大喊狡辩,可见他所言极虚,岂可随意听信。”

齐佑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曹寅心头刚微松,齐佑上下打量着他,淡淡道:“我有件事不明白,这些年来,两淮私盐泛滥,造成国库亏空。衙门抓虽抓了几个私盐贩子,却还是没解决问题。说明这私盐贩子,真是藏得极深。”

刚落下一半的心,倏地提了上来。曹寅站在那里,双腿开始发软。

齐佑不咸不淡道:“王其昌的交待,不无道理,你倒要好生查一查了。

这句话,齐佑算是点明了,盐商与官府的勾结。曹寅再也不能无视装傻,肩膀一下塌了下来,后背汗津津的,垂头丧气应了是。

齐佑目光沉沉盯着曹寅,声音不高不低,却陡然冷了几分道:“看好王其昌,他若是不明不白没了,不会死无对证,只会多一项杀人罪!”

清越的声音入耳,曹寅太阳穴突突跳,阵阵胆战心惊。

死了王其昌,还有其他盐商,扬州城买到盐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曹寅强撑着躬身应下,看向瘫倒在地的王其昌,暗自咬了咬牙,手一挥,厉声道:“带走!”

四周安静了许多,齐佑望着天际明晃晃的太阳,思索了会,交待了李光地几句。让护卫拉了些盐到城隍庙,然后回了驿站等着。

曹寅那边,倒是机灵得很,不时派人来向齐佑回禀。按照律法,已将王进昌缉拿归案,清点他的家财,先送了现银过来抵税。

齐佑知道曹寅迫不及待送银子来,有傲气被打击,气不过的成分在。

抄家一般都是内务府出面,抄到的家财全部归于康熙的私人钱袋。

齐佑压根儿没将曹寅的这点小心思放心上,更没怕过。

两淮的盐税,本就属于户部。康熙就是知晓了,也不好意思与户部争银子。他想争,也得考虑到等着加俸禄们官员的反应。

扬州衙门的官员们,看到时机不对,这时好似都活了过来,一窝蜂赶到了驿站,上门请见齐佑。

齐佑一概没有搭理,傍晚时分,李光地回来了。随他而来的,还有陈金闻等人。

齐佑坐在大堂老地方,李光地忙了一天,依旧精神奕奕,高兴地上前禀报道:“王爷,陈金闻他们来交欠税了。”

“这么快就筹措到了啊?”齐佑笑问了句,抬眼朝门边候着的陈金闻等人看去,“都这么晚了,明儿个再收吧。得光明正大,在青天白日下收钱。”

李光地笑着说是,“朝廷收取赋税,没什么不可见光之处。就得大张旗鼓地收,让那些暗地里的人睁大眼,看得清楚明白!”

齐佑指了指门边,说道:“他们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坐着吃杯茶吧。狡兔三窟,他们还有其他的库房呢,省得咱们去费力搜了。”

城隍庙那边,将王进昌库房的盐拉过去,依然早早就卖完了。

李光地正在愁明日如何开张,这时听到齐佑提起,顿时眼神一亮,连忙将几人叫了进屋。

陈金闻等人不敢与齐佑同桌,让伙计在旁边摆了一张矮些的桌子,坐在了一边,轮流上前向齐佑李光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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