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132)
到了宜搬家吉日这天, 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冷归冷, 空气清冽不说, 想到要出去住, 不用被关在高墙内,齐佑还挺开心。
齐佑原本的行礼没全部打开, 收拾起来方便得很, 去向太后康熙戴佳氏辞行后,便出了宫。
府里照着规矩,举行了一堆繁琐的仪式。齐佑虽然不信这些,还是尊重习俗,走了一堆过场。
开新府邸, 大阿哥太子等兄弟送来了贺礼。齐佑自然办了酒宴, 也没多请人,只请了几兄弟一起来吃暖屋酒。
宝马香车, 金碧辉煌,迎来送往。
华丽的宅邸, 美食美酒,高朋满座。习惯了北地的荒凉,齐佑还没能习惯, 一时有点儿恍惚。
太子是君,哪怕是兄弟们在一起, 也得遵照着君臣礼仪来。他高坐上首, 其他兄弟们按照长幼分坐两旁。
酒过三旬, 大阿哥酒意有些上头,端着杯子走到齐佑身边,挤开挨着他坐的五阿哥,不依道:“老七,今儿个你是主人,居然还是滴酒不沾,这就不像话了吧?北地那边冻得骨头都酥了,你不吃酒御寒,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老五,我说得对吧?”他看向一旁的五阿哥,找他一起来证实。
五阿哥憨厚笑着,打圆场道:“七弟不吃酒,大哥您就别再劝了。”
齐佑真是滴酒不沾,无奈道:“大哥,您多吃些菜,别喝太多酒,对身子不好。”
大阿哥豪气万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提壶又倒满了一杯,说道:“就这么几杯酒,哪就吃多了.....老七,你别打岔啊,来来来,吃上一杯。哥哥我亲自给你倒,不吃的话,就是不给哥哥这个面子了啊!”
太子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这时发了话,说道:“大哥,老七不吃酒,你怎能逼着他吃,岂不是强人所难。”
大阿哥脸色变了变,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五阿哥眼神紧张,在太子与他身上扫来扫去,干巴巴劝道:“大哥,您吃您的酒,快吃,快吃!”
九阿哥与五阿哥一母同胞,见本不干他的事情,如今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眼神微沉,唤道:“五哥,您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与您说。”
五阿哥愣住,想起身,又迟疑看向了齐佑,眼含担心。
齐佑心底叹息一声,笑着对五阿哥道:“五哥,九弟叫您呢,您去忙您的。”
五阿哥这才起身走过去,齐佑听到九阿哥压低声音,抱怨道:“五哥,好久都不见您去额涅处请安,您在忙什么呢?”
这些时日,五阿哥有空就会来找齐佑,大多都在说些有关读书学习的事情。
末了,五阿哥吞吞吐吐表示过,想去顺义学堂当先生。
对于他的打算,宜妃劝阻,九阿哥也看不上,给一群身份低微的人当先生,实在是自降身份。
五阿哥颇为烦恼,既不敢反对宜妃,还不敢去康熙面前提,在那里抓耳挠腮,左右为难。
齐佑佩服五阿哥功课学得扎实,同时又挺遗憾。
在兄弟们中,除了大阿哥外,就五阿哥与他走得最近。
齐佑考虑到大阿哥太过冲动,一股子莽劲上头,天王老子都难劝。
要与他做事,齐佑还得分心替他擦屁股,也是起初就不考虑他的原因。
既然五阿哥已经有了想做的事情,齐佑就不好再勉强为难他了。
四阿哥.....
齐佑这次见到的他,与以前一样寡言少语,坐在那里端着酒杯,不时品上一口。
一杯酒吃到现在,还剩下大半杯没动,偶尔回答几句三阿哥的问题。
大阿哥听到太子不给面子发了话,气得嘴抿成了一条线,唇上的短须乱颤,好似下一刻就要怒起。
齐佑今天是主人,哪能让来客吵起来。他一手轻轻夺过大阿哥捏在手里的酒杯,顺势放下后,舀了碗热汤递过去,温和劝道:“大哥,外面冷,您尝些热汤。这里面的菌子,是北地林中采来,不值钱,就吃个稀奇难得。我带回来的不多,如果您喝了喜欢,等下您带些回去。”
大阿哥手捧着汤碗,听到齐佑温声细语的相劝,到底念着是他的筵席。加之若是闹起来,康熙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骂他一顿。
忍了又忍,大阿哥咽下了气,扬首喝完了碗里的汤。先前只顾着吃酒,他还没尝过汤。汤一下肚,五脏六腑都暖呼呼的,带着菌子特有的清甜。
大阿哥得到抚慰,气消了不少,不客气说道:“老七,这个菌子还真不错,等下你可得多给我包一点儿。”
齐佑说了声好,拉长耳朵在旁边听着的三阿哥,见一场争吵化为了无形,顿时来了劲,跟着道:“老七,别只顾着大哥一人啊,可别忘了我,我也要一份。谁不知道,你从北地送到内务府的,都是些好东西,何况你自个儿留着的。对吧,老九?”
九阿哥见三阿哥突然转头问他,愣了下,旋即没好气说道:“三哥真是,七哥在北地的货物,向来只卖给内务府。我也是得汗阿玛赏了一些罢了,哪就能够判断好坏。”
三阿哥暗自冷笑一声,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齐佑不动声色将九阿哥的恼怒瞧在眼里,三阿哥这句话意有所指,戳到他的痛处了。
在所有的兄弟们中间,九阿哥的铺子最多。天南地北,都有他的买卖。
光是齐佑知晓在北边这块,大到卖给北地贵人们的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小到卖给百姓们的油盐酱醋,都有九阿哥的份。
其中最赚钱的,当属盐。
大清与大明不同,盐从官专卖制,改成了商专卖制。
盐商向官府报名,只要能领走一部分的盐税,就可以选入盐册,以后世代能经营盐的买卖。
大清为了保证在盐课这块能收到的赋税,此举既可以避免盐官的贪腐,还可以提前估算预计好销量,调控产能。
从表面上看去,朝廷的措施无懈可击。可惜执行中,往往不尽人意。
自古以来,谁都知晓盐的重要性,做盐的买卖,乃是细水长流,财源滚滚的好买卖。
越赚钱的买卖,背后的水越深,盐商倾家荡产的亦不在少数。
对于盐商们,朝廷从来没有客气过。遇到缺银子了,不能向百姓加赋,首先考虑到的是朝盐商伸手。
盐商拿到售盐许可也不容易,朝廷采用的是“招商”新式。盐商领多少赋税,给你某地多少的售盐许可。
这其中的数额,就玄妙得很。盐商没有背景关系,冤大头是当定了。
再加上盐要过关口,需要缴纳税。卖盐时,要向地方官员打点。银子赚多了,引得人眼红,要考虑到身家安全,必须找贵人在背后撑腰。
撑腰的方式,就是给干股利润,让贵人去摆平官府的各种刁难。
九阿哥是作为皇子,卖往北地盐里面,就有他的股份在。有了他的庇护,盐商从张家口过来,几乎是畅通无阻。
朝廷控制好了盐的生产量,盐场多晾晒出来的盐,按照规定,全部归入库房中存放。
当然,这更是朝廷的一厢情愿罢了。
从盐场流入民间的私盐,几乎快与官盐持平。
盐商赚不到钱,所承诺的盐税当然也就不交了。迄今为止,两淮的盐课积欠已经达到一百一十五万引,而两淮的总引目才一百四十余万引。“注”
贩卖私盐,乃是杀头的大罪。上面有了强大的保护伞,这就不是什么罪了。
盐场的官员敢将盐流出来,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谁都动不了。
九阿哥在盐场里面,也占了一笔,两面赚钱。
加上其他垄断的买卖,有了皇子阿哥的身份加持,何况还不是他一人的身份。与他走得近的八阿哥,十阿哥也在其中。
三个皇子阿哥身份背景相加,用齐佑后世看到的一句话来说,不用站在风口上,也能将头牛吹飞。
不用想,齐佑也知道九阿哥的买卖,已经惹得别人眼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