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夸奖他的人反而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多。
赵昱等了好久,虽然听到了几句,可却听得不是很满意。
他挑剔地道:“这些书生难道是觉得这样做不行?上回我开书铺的时候,夸奖的话可比现在多太多了。”
与补助伤残将士花的银子相比,开书铺的银子不值一提,毕竟大部分书都不花钱。
花了更多的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银子,得到的夸奖却连从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让赵昱憋屈不已。
闻茵柔声说:“想要听关于此事的好话,可不能来这儿听。”
“为何?上回书铺的时候,这些书生可说了不少好话呢。”
“因为书铺开张,与这些读书人息息相关,这是有利于他们的好处,他们自然高兴,也不吝啬夸奖。”闻茵说:“而将士们的补助,与这些读书人却是没有多少关系。朝中文武官员就互相看不过眼,读书人鄙夷将士们是大老粗,大字不识,将士们也嫌弃读书人尽是酸儒,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这是对将士们有好处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来茶楼听,茶楼里可没有多少将士出没。他们不爱喝茶,喜好喝酒。”
“那我们去酒楼?”
闻茵又笑了:“军中有明文规定,平日里不得随意饮酒,这会儿将士们都在军营里训练,不会出来。”
赵昱听着,一下子就蔫了:“听你这话说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岂不是连一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那……”那他想听的夸奖的话,不就没了?
闻茵想了想,问:“夫君是否愿意再去城郊一趟?”
“去城郊?”赵昱立刻想起了自己第一回出宫时的经历,“去城郊做什么?”
“军中将士们多是出身贫寒,朝中征兵时,也都是从那些农户家中征人,自然也是这些农户最是清楚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好事了。”
赵昱顿时眼前一亮。
他一下子坐不住了,立刻拉着闻茵要走。走出茶楼时,他还来了兴致:“不如我们像上一回那样,隐姓埋名,微服私访?”
皇帝想一出是一出,只要不是大事,闻茵鲜少会反对。两人很快去附近的成衣店买了一件普通的粗布衣裳。
皇帝穿习惯了绫罗绸缎,只觉这样的粗布磨得皮肤疼,只是对微服私访的跃跃欲试压过了这点不顺,他又拉着闻茵,继续往城门口走去。
从成衣店到城门口可有不少路,等赵昱见着了威武城门,也不禁气喘吁吁:“这……出城的驴车在哪?”
闻茵憋着笑,拉着他到了某处等待。
一块儿等待的还有不少人,背篓里装了各式东西,身上的衣裳也打着补丁。两人站定,有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赵昱四处张望:“驴车呢?”
旁边有人好心提醒:“今日出城的人太多,一辆车坐不下,前头已经先走了,要多等些时候才会回来。”
赵昱眉头紧锁:“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人笑眯眯地道:“我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有些等的更久,应当是快回来了。”
赵昱:“……”
他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发作,只偷偷把闻茵拉到一边,惊讶地质问:“一个时辰?!”
闻茵面色如常:“这也是有的,城郊村户到这儿路途遥远,只靠走路,脚程快的也要走大半天,只能靠经过这儿的驴车往返,多等些时候,总比走回去的好。”
赵昱的眉头皱到一块儿,脸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没有食言。
他近日事务繁忙,可深觉时间宝贵,有这一个时辰空等着,能批多少奏折啊……
也许是他运气好,站了没多久,道路的尽头很快就出现了熟悉的驴车。驴车在一群人面前停下,众人拥挤着上了驴车。赵昱与闻茵落后一步,等到他们要上去时,上面挤得几乎没了空位。
上一回的经历他还记着,这次车上的人可比上一回还多,赵昱可不习惯与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面上当即露出了迟疑。
再说这车上,似乎已经没位置了。
要不……要不……要不他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去?
还不等他将自己的念头说给闻茵听,车上便有人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来啊,方才老刘说了,今天就走这最后一趟,今日就不回来了。”
赵昱:“……”
赵昱看了闻茵一眼,还是咬咬牙,与闻茵一块儿坐了上去。
他一坐上去就后悔了。
驴车上的人十分多,哪怕是坐在角落里,也几乎是人贴着人。他护着闻茵,自己接触的就更多了。赵昱头皮发麻,脸色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周围人的混杂在一起的汗臭味钻入鼻间,他又满脸痛苦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