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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龙榻(92)

作者:甜文咕咕 阅读记录

借着军营中半明半昧的火光,姚镜珩终于看清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他狡黠一笑:“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答应你!”

“臣,谢士澄。”

“从那以后,我时常会留意他的名字,我听说他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听说他是一位爱护百姓、体恤战士的好将军。我看着他步步高升,真的很高兴。”

姚镜珩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他用力搓了搓脸,才哑着嗓子道:“谢丰一个人死了全家加官进爵。谢士澄一生风光霁月,却被毒哑了嗓子、顶着污名死去。凭什么呢?他一心为民、两袖清风,难道图的是死后家中被抄家,至亲被流放么?”

温止寒是听说过谢士澄的,此人只会打仗,官场间的弯弯绕绕一概不通,又因性格古板强硬,得罪了不少人。

于是他答:“臣明白,谢士澄死于不被他人所容。”

姚镜珩又道:“我若为君,定能减少甚至杜绝这样的事件发生。以我断案的眼力来看,想必可以做到。万一有所差池,还望兄长多多直言。”

这个话题聊到这里,温止寒觉得到了终止的时候了,他道:“臣信王。以王的能力,想强取豪夺青莲教也绝非难事。王的诚意,臣看到了。”

温止寒所说并不是在拍马屁,这几件事情的真相是姚镜珩拿出的诚意,这每一桩想调查清楚都非易事。

他不自觉地将姚镜珩和姚斯涵做对比,两人同姚百汌都有几分相像,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与姚斯涵做事不择手段的下作手法相比,姚镜珩行事从来不曾摆出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他会用真诚打动别人,这一点为人时很重要,为君时更重要。

姚镜珩有些难以置信,他明白,建立青莲教需要花费多少心血;他本来还想讲讲他的大哥和三哥,还有他的父亲。这些人中,只有他适合当皇帝。

温止寒唯恐姚镜珩不相信,再道:“依王所说的办便是。既叫青莲教,那令牌便做莲形如何?”

姚镜珩把玩着手边的香炉,道:“兄长工笔一绝,此事兄长操办便是。”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温止寒起身告辞。

姚镜珩道:“我差下人送兄长回去。”

温止寒没有拒绝,他坐在姚镜珩为他准备的软轿中,想起了一桩往事。

那已是两三年前的旧事了,那时他已经与嬴雁风达成了合作,而姚镜珩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

他看到姚镜珩的贴身侍卫狄青健鬼鬼祟祟地去了一趟市集的书商处。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作为下一任君主的候选人之一,温止寒还是调查了一番。

他发现姚镜珩居然套了个笔名,是多部畅销传奇的作者。

想知道一个人的思想,从他构建的故事就可以窥探一二。

他买了姚镜珩所撰写的所有传奇,并大致翻阅了一遍,对其中一位君主说的话印象格外深刻——

古人云:以一人治天下,不可以天下奉一人。我富有四海,不要说轿子,就是宫殿也可饰以黄金。但我是为天下守财,岂可枉用?①

温止寒想,这便是姚镜珩内心的写照吧。

*

大年初七,官员结束了休假,姚镜珩将此案移交大理,大理分别传了温止寒、姚书会来问话。

大理查明,那场火灾是温止寒与琳琅坊的小倌云雨时打翻了香炉导致的,并非人为纵火,故而温止寒无罪。

但在大理的问话中,姚书会还是咬死温止寒纵火是有意的,并道温止寒若是没有让香炉的死灰复燃,便不会有那场滔天大火,他的友人也不会因此而去世。

他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大司酒觊觎奴许久,因奴不从未能得逞。”

“他故意制造那场大火,再以搭救为名骗得奴信任,奴一无所有,只能任他摆布。”

“嬴雁风看不上奴,他便将奴养作禁脔。”

“万幸六殿下点醒了奴,否则奴不知还要被蒙蔽多久。也感念陛下亦愿意给奴安身之所,否则就算奴知道了真相,亦是天地广阔,无奴的容身之所。”

姚百汌将供词往桌上一掷,淡声问姚镜珩:“此事因你而起,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姚镜珩躬身答:“儿既是无意、又是有心的。”

姚百汌一挑眉:“哦?”

“儿近日在重查偃都的旧案,总觉琳琅坊旧案有蹊跷,正巧大司酒来向儿贺年,便多问了几句。此为无意。”

“儿见陛下看中大司酒和修文,但大司酒掌朝中之事,修文掌陛下身边事,两人一旦联手,很难不生出僭越之心。儿想为陛下分忧一二,便将部分实情说与修文,有意使他二人决裂。此为有心。”

姚镜珩将头埋得很低:“是儿自作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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