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龙榻(90)
温止寒轻喝:“胡闹!”
说时迟那时快,温止寒一俯身,捡起匕首后反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肩部,而后大喊:“殿下,殿下救我!”
姚镜珩反应极快,他假装将姚书会制住,朝门外喊:“青健!”
狄青健听闻姚镜珩在叫他,推门而入,他躬身叉手问:“王有何吩咐?”
姚镜珩道:“把这个无礼之人押到侧房!明日孤亲自将此案移交大理。再速去请一医工,为大司酒治伤。”
狄青健答诺,便要将姚书会押出去。
姚书会挣扎着叫骂:“温止寒,你给我等着,你个狗官,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温止寒捂着肩膀,笑得毫不在意:“好,我等着。”
这句话在不知情的人听来是十足的挑衅,但在姚书会耳中却是动人的情话。
医工来后,姚镜珩退了出去,他得和姚书会“还原”一下事情经过,以免姚百汌问话时有出入。
最终姚书会被“赶”了出去,他出门前还在叫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姚镜珩回到卧房时,温止寒正在卧床休息,他脸色苍白,看起来脆弱不堪。
姚镜珩屏退了下人,轻声问:“兄长可有大碍?”
温止寒望着对方唯恐惊扰了自己的模样,笑出了声,他低声回:“无碍,我自己捅得不深,浅色衣衫沾了血看起来可怖,我也正好装装虚弱的模样骗人罢了。”
温止寒答完,才发现在姚镜珩的温情下,自己的自称已不自觉改作了我。
“我也被兄长骗了过去。”姚镜珩仿佛没有察觉到,也笑,“那些人估计将此事报与我父亲与姚斯涵了。”
温止寒正色道:“他们在王府中插了很多眼线么?”
姚镜珩答:“府中奴仆,我的人和他们的人大概对半开吧。”
温止寒这才知道姚镜珩的处境有多艰难。
温止寒再问:“王方才同修文说了什么?”
姚镜珩答:“我同修文说,若我父亲问起,便说我在偃都翻查旧案时查到此案,发现其中多有蹊跷,兄长向我拜年时,我与兄长聊过几句。修文在卷宗中是作为死者出现的,我感到疑惑,因而传唤他,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吧?”
温止寒笑答:“王果真反应过人。”
至于真卷宗,的确也是这样记载的。温止寒当时确在偃都公干,当晚也的确住在琳琅坊。
姚镜珩这么安排还有一个原因——在太康,每位皇子十五岁束发礼后,都要下放到具体部门进行历练,这段历练期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至于去的哪个部门,全凭抽签。
而姚镜珩三年前去的便是负责司法审判的大理。
姚镜珩在小时候就明白,自己不能锋芒过露,如此容易被他父王和他皇兄们视作眼中钉;但他也不愿意一辈子庸碌无为,尽管那样他父兄不会感到威胁,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若要做到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有一项格外突出的专长,而这一项专长不可关乎为君之道。
那时姚镜珩就盯准了两个领域——农业和司法。
他也曾学习农学,但听夫子讲学时他就明白,他听进耳朵中的不是知识,是催眠曲。
从此他放弃了农学,一头钻进冤假错案中,年仅十七便被称作“青天殿下”。
姚百汌因此提前结束了姚镜珩的历练,让姚镜珩代替司酒管理郡县。
没想到他治理的地方除了衙门的卷宗差点被翻了个稀烂,冤假错案平了不少以外,其他方面横竖看起来都只能说得上是无功无过;若与其他官员一同参与考课评定,能评个中中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姚镜珩笑了两声,算作是对温止寒夸奖的回应,他道:“我的确翻阅了偃都的大部分卷宗。撒谎就该真假参半才显得真。”
这件事至此便算暂告一段落了。
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姚镜珩先开了口:“万兽祭时我与兄长说的事,兄长考虑得如何?”
温止寒冷不防问:“若王登基,想颁布的第一条政令是什么呢?”
姚镜珩即答:“广寻天下能人异士,改良五谷,使之少害丰产。如此百姓不仅可以免于饥饿,丰年还可卖粮增收。”
温止寒一时愣住,他设想过对方的无数种回答,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姚镜珩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温止寒在探查他是否心系于民,只不过角度另类些罢了。
姚镜珩又道:“兄长若是怕青莲教会毁于我手,我为兄长献上一计。”
温止寒道:“愿闻其详。”
姚镜珩道:“若是设如虎符那样的令牌,并设子母牌。兄长持母牌,我持子牌。母牌可调集信众,而子牌则需配合母牌才可调集信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