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雨居然说要去看冷梅,冷峻内心很是感动,但还是提醒说:“肺结核有很强的传染性,你是演员,肺很重要的,还是不要去的好。”
陈思雨嫣然一笑:“好。”
她当然要去,但得先查到具体是什么药能治疗肺结核才行。
冷峻可太遗憾了,甚至有点委屈,因为他站在外面听了整整半夜,却究竟不知道当陈思雨站在舞台上,当她翩翩起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墙上的时钟一直在嘎达嘎达的走,突然,咚咚几声响,已经是夜里12点了,他不得不走了,也只好起身告辞,而这时,本来不欲做电灯泡,躲进卧室的轩昂忽而问:“哥,空院应该关门了吧,你还能进得去吗?”又天真的说:“要不这样吧,你留下来跟我睡,好吗?”
陈思雨目瞪口呆,心说他弟这是啥脑回路,为什么要留下冷峻。
那是个男人,二十四五,虽然表面小奶狗,可就陈思雨对男人的了解,骨子里就是大灰狼,弟弟也太傻了吧,敢留他跟自己十八岁的姐姐共居一室。
果然,冷峻的目光扫到两间卧室的门上。
因为前几年才大炼,钢铁过,现在居民家里,小卧室的门上都是没锁的。
也就是说大家卧室,除非拿椅子,或者木棍顶,都是一推就开。
而冷峻刚起身,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谁养的狗,汪汪的叫了起来,他突然想起来,陈思雨说他是奶狗,奶狗是什么样的狗,还在吃奶的那种吗?
而从吃奶的狗,冷峻又联想到很多龌龊下流的东西,没看清脚下,一脚绊在门槛上,要不是他有飞行员的素质,反应灵敏,大约就得摔个倒栽葱了。
奶狗秒变瘸狗,他面红耳赤,仓惶逃离,比刚才的陈思雨还尴尬。
出了门,他又说:“我周四就会回来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这趟还没走,已经开始约下次了?
“好的,要有事,我会去找你的。”陈思雨说。
忍着尴尬送走了人,回头,轩昂一脸茫然:“姐,冷哥咋回事啊,是不是困了,眼神不大好?”又问:“就他那昏天撞地的,出门会不会被车撞?”
陈思雨翻个白眼,进厕所洗澡了。
……
次日就是新的周一了,轩昂最终还是听了姐姐的劝告,没去学校。
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白云不但没能整得成陈思雨,反而还损失了一员大将,而且冯修正不比虞永健影响力小,光自己掏粪怎么行,他号召了全市的小将们一起掏粪,来了个清理公厕大竞赛。
这下可好,要在原来,像大学教授,知识分子一类的人,就该扫大街,掏厕所的,可现在他们被小将们无情的鄙视了,并勒令滚回牛棚里去了,光荣的掏粪工作,由小将们接手了。
而靡靡的,软弱的知识分子们,只能躲在牛棚里暗自神伤。
但于喜欢搞斗争,喜欢批人的白云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呀。
她当然不会停止报复。
而阴差阳错下,陈思雨甚至没有用到飞机大炮捐赠票就把冯修正给搞定了。
所以此时白云还不知道陈思雨姐弟的成份会改一事,就针对此事,实名把歌舞团整体具报到了思想委员会。
甚至,据营业员冯霞悄悄投递来的消息,她还会在周五时,于大礼堂门口公开贴声讨大字报,要求歌舞团在周末停止演出,召开自我批评会,检讨此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本来成份问题要排队解决的,可因为她的举报,方主任也牵连其中了,就不得不撇下别的事情,快马加鞭,赶紧办陈思雨的。
周三这天,方主任在市思想委员会整整蹲守了一天,终于拿到了签字,特地派了方小海来给她吃定心丸:“思雨,明天我爸就去公安局排队,周五你的新户口就能办下来,他让你别有压力,没啥大事儿。”
成份的事板上钉钉,陈思雨早就不着急了。
反而挺好奇:“虞永健呢,还在掏粪吗,冯修正搞的怎么样了?”
方小海也是一员小将,还是首军院队伍里的骨干力量,而这回,是他们头一回在某件事情上能够战胜首钢队,自然雄心勃勃:“当然,这回首钢队就等着丢脸吧,我们已经快把北城的公厕掏完了,遥遥领先于他们。”
“加油,首军院最棒!”陈思雨举拳。
她十八少年,朝气蓬勃的发小举拳回应:“首军院必胜!”
凡人做事,不可能隐密到滴水不漏,而白主任要整陈思雨,是公开整的,她甚至在学校放了话,有种陈轩昂就永远别来上学,否则,她一定要整到他直不起腰来。
当然,陈思雨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她一直在筹划,如何让狼和狈互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