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番外(86)
他眉心一痛,立时向前栽倒,震得木兰树花瓣簌簌而落,冷风拂过,树下哪里还见得着佳人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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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白青崖浑然不知身后出了命案,他的手被吹得冰凉,双颊却红赤火热,腔子里的心砰砰直跳。
花月正好,他在慕少艾的年纪邂逅了殷琅如,恍觉梦里幻想过无数回的模糊倒影化成人,亭亭立在了自己面前。
忆起方才种种,殷琅如的清冷面庞仿佛也在他想象中带上了几丝羞怯。
前朝女子表倾慕时才解裙带求诗,她……她一定也是中意自己的罢。夜深独自在水泽旁作诗,女儿家的容颜又有损,她在家中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想至此节,白青崖更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他恨不能现在就回家去禀明高堂,三书六礼,娶她过门,从此一生一世爱护与她。
白青崖正想得心旌摇曳,后心猝不及防传来一股大力,天旋地转,只听“扑通”一声,人便越过低矮的栏杆扑进了水中。
那引来的温泉水本就低浅,白青崖又是遭人暗算,脑袋直直地撞上了水底的鹅卵石,登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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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头颅上传来的昏沉胀痛与喉间至胸腔火烧火燎的刺痛如浪涛般一并袭来,令白青崖恨不得立时再昏过去。
“青青,你醒了?!”
白青崖耳边隆隆作响,依稀分辨出是卫纵麟的声音。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眼底映出卫纵麟满是焦急的脸。
“他怎么不说话?子阑,你快来看!”
卫纵麟退开半尺,拽了身后一名眼熟的白衣公子来,眼睛还紧紧盯着白青崖。
那公子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竟也不恼,在床边落座后凝神搭脉,又轻轻掰开白青崖的眼皮瞧了瞧,才道:“白公子落水后便撞了头晕了过去,因此呛水不多,心肺无损,但风邪侵体、颅脑震荡,须得静养。照我先前开的方子一日一服,半月后便应大好了。”
白青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谢霜蕴。
不是说什么尚书之子吗,怎么还干起大夫的活了?他能行吗?事关身家性命,白青崖挣扎着开口问:“……怎好劳动谢公子,府里的郎中呢?”
卫纵麟正想答话,谢霜蕴却轻轻笑了,这一笑如清风拂面,令人见之忘俗:“白公子在‘木兰坠露’落水,皇庄内无人常住,是以无医官随行侍奉,又地处偏僻,一时半刻也寻不来合适的大夫。当时事态紧急,在下便应檀大人之邀来为白公子看诊了。”
白青崖不知道,谢霜蕴的说辞已经是很委婉客气了,檀霭当时的“请”,可没他说的这般和风细雨。
实则白青崖并不关心是否劳动了谢霜蕴,他只是不放心他的医术,想再求个经验丰富的杏林圣手诊一诊罢了。但谢霜蕴既然这样答了,白青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等他走后再请一位大夫便是了。
说了这会儿话,白青崖神志清醒不少,见所处之地颇为熟悉,乃是他住了几月的缣风院。除床边的卫纵麟与谢霜蕴外,地心里还站着桂旗并几个平时服侍的丫头,只檀霭不知去向。
白青崖微觉奇怪:“檀霭呢?”
卫纵麟冷哼一声:“他奉命贴身保护,却玩忽职守,令你受了这样重的伤,自然无颜见你,已自去请罚了。”
其实也怪不得檀霭……檀霭提出过让他同去,是他执意不肯,还四处乱跑。白青崖有些心虚:“哦,是吗……罚得重不重?”
卫纵麟脸色更不好看了:“你自己还起不来身,一醒转就这样关心一个奴才,看来短短几日不见,你们主仆的情分已大不相同了啊。”
谢霜蕴在一旁尴尬地咳了一声,起身道:“既然白公子醒了,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公子好好歇息,谢某告辞了。”
卫纵麟拍了拍谢霜蕴的肩膀道:“子阑,今日多亏你在,实在有劳,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酒。”
谢霜蕴笑道:“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客气,告辞了。”
白青崖也有些不自在,忙说:“桂旗,快送送谢公子。”心中暗想卫纵麟怎的越来越爱吃飞醋了。
送走了外人,白青崖不愿再听卫纵麟的胡言乱语,率先道:“我落水并非是自己走路不当心,是有人要害我。”
卫纵麟面上掠过一抹杀意,语气森然:“我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白青崖一惊:“是谁?”
“是你四弟的小厮,端砚。”
略一想,白青崖便明白了。他气得头晕目眩,咬牙道:“好……好个忠心为主的奴才。”
想是在家中时白青骧欺负他欺负惯了,端砚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记恨着宴会上白青骧受辱,便趁众仆婢寻人混乱之际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