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51)
随之游身份着实比江危楼高,自然也需要她亲自去,再加上他受伤眼盲,也更需她搀扶。
她应了声,懒洋洋翻身下树,发髻陡然乱了几分。
鹿淞景看着青丝上晃动的银簪,低声道:“师傅,大婚之日,还需小心些。”
随之游纳闷,“我哪里不小心了。”
鹿淞景听她一问,又看着她歪了的银簪,银簪的流苏晃啊晃,让他只觉得有些厌烦。
他道:“发簪歪了。”
随之游:“我满头的发簪,哪根啊?”
鹿淞景闻言便没有再问,只是走近了两步,伸手轻拈发簪,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道法术狠狠击开手。
他怔愣了下,“这发簪为何有术法?”
“啊?”随之游琢磨几秒,恍然大悟,笑出了声,“哦,我知道是哪根了。”
她伸手摸过那根银簪,扶了下,解释道:“江危楼送的,他应该是施了些术法在上面。”
鹿淞景沉默几秒,不知如何接话。
他又问:“师傅知道他曾有一个师妹吗?”
知道,在你面前呢。
随之游眨眨眼,不说话。
鹿淞景又道:“他们很恩爱的样子。”
随之游斜睨他一眼,“你说我知三当三呗?好哇,反了你啊!”?
她拔下银簪就化作剑想要砍他,却见鹿淞景瞪着眼睛窜开了,又是一脸受伤,“师傅误会了!弟子的意思——弟子是说——”
随之游这才笑出来,将剑变回银簪插回去,“逗你的。你说的那个师妹,就是我。”
鹿淞景原本瞪着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显得十分震撼。
她彻底被逗笑,摆摆手,御剑而行隐去身形。
徒留鹿淞景一人在原地。
他只是想,原来自己竟更像个冤大头。
鹿淞景狠狠踢了一脚树,却反被疼得倒吸了口冷气,俊脸扭曲了起来。
他又闷闷地想:怎么碰到师傅后,他反而感觉什么事儿都不顺心了。
鸿蒙派山门下,锣鼓齐鸣,灵植古树皆是一片耀眼的红。
来往众人腾云驾雾,亦或乘法器架风前来。
从山门直铺往的整个门门派的红将这一切映成了红色的海洋,烟花炮仗燃了一挂又一挂,唢呐声高昂至极。
南阳派的弟子们站在山门口,跟在江危楼身后。他穿着朱红喜服,眼上蒙着一抹红绸,腰间打着囍结,艳俗喜庆的红被他却压下。
江危楼只是静静站着,便显遗世独立,郎艳独绝,翩翩少年郎。
许久,他感觉有人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是随之游。
她的手有些凉。
江危楼有些担心,但未入洞房前,他们不得说话。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心,手轻巧地捏了捏掌心。
江危楼嘴边的笑意便又深了些。
震天响的礼炮仍然响个没玩,观礼的修仙人们话音嘈杂,尽是些祝福和议论的话,使得这场婚礼愈发热闹。
许多若有似无的重量砸在他身上,接着便是阵阵芳香传来,这是他们献出的花。
或许因为这山路蜿蜒崎岖。
或许是因他看不见随之游的脸。
又或许是所有新婚之人都会有的情绪。
这一刻,江危楼的心抽动起来,总觉不安感陡生。
一阶台阶略高,他踏了个空,却立刻被随之游扶住。
那股熟悉的馨香萦绕在他鼻间。
奇迹般的,不安逐渐消失。
江危楼握紧了她的手,手心竟有了些微汗,后背也是阵阵发冷。
从未见过她的师门,不知是否是难对付之人。
自己是否高攀了随之游,他会不会被刁难。
不知随之游穿着红衣,又是什么样子的,她现在又是什么表情呢?
她一向是好看的,这一刻,一定也很美吧。
会跟自己一样期待吗?
还是也会和自己一样不安?
为何自己的眼盲还未好,真想,真想看看她。
这山路漫长得让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却又短暂地让他失神于耳边的礼官拖高又激昂的唱词声。
他跪了又跪,间或听见长老们满意的笑声。
响板声一打,唢呐捶倒高处,那道声音大喊:“夫妻对拜!”
夫妻。
对拜。
江危楼心中蓦然一惊,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分明是想笑的,不再是淡笑或轻笑,是那种要从肺腑间飞出喉咙,必须张大嘴任由它窜出来的大笑。
江危楼再次跪下,他感觉到离自己不到半寸的动静,每一寸肌肤都要被微风刺激到的颤栗。
他听见她发簪碰撞的叮咚声,听见她动作时衣服摩挲的声音,又好像在恍惚中听见她轻笑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
但他听见了,连同唇角勾起的笑都能在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