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宗扫了他一眼,倒也没反对,打开门弯腰钻进车内。
等计程车重新发动,盛韬握着孟听雨的手给她取暖,他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好像在跟她说悄悄话一样,“要不要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下?我估摸着得一会儿才能到学校。”
车内一片昏暗,在行驶而过时,斑驳的树影折射进来,忽明忽暗。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孟听雨的声音好像更温柔了一些,令人微醺,“不睡了,要不然等下下车会更冷。”
“好。”盛韬攥紧了她的手。
两人窃窃私语,说的也都是很寻常的话题。
聊天气,聊明天早上吃什么,聊接下来会上映的电影。
王远博越听便越觉得,盛韬跟孟听雨很般配,他们就是偶像剧里的主角。
至于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位,此刻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也没能影响小情侣之间的温情脉脉,是当之无愧的反派。
夜晚的燕市交通也不再拥堵,他们很快地就在学校门口下车。
盛韬搂着孟听雨走在前面,他要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王远博跟徐朝宗落后几步。
王远博侧过头见徐朝宗目光幽深阴沉地盯着前面这一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们在另一条分岔路口分别,等再也看不到盛韬跟孟听雨后,王远博才开口说道:“徐朝宗,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感情很好,谁都看得出来,孟听雨她很喜欢韬哥。”
说白了两男一女的三角恋里,那根线是掌握在女生手里的。
她决定自己究竟要牵那只风筝。
如果女生犹豫不决,那这场竞争或许还有一点意义,可女生很坚决的话,第三者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徐朝宗停下脚步,声音冷淡,“哦,我没看出来。”
王远博:“……”
这天就聊不下去了。
回了宿舍,徐朝宗从衣柜里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洗手间。他脱下衬衫,盯着手臂上已经结了血痂的牙印,她是真的狠心,以前她生气时也不是没有咬过他,但力度恰好,这还是头一次咬出血,她用了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徐朝宗打开花洒,搓了搓手臂,泛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
此时也分不清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里那弥漫开来的痛。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抬起手臂,嘴唇贴上了那个还带着模糊轮廓的印子。
重生后,如同走马观灯。
他一点一点记起了早被尘封的往事。就比如此刻,他想到的是他们第一次亲吻。跟她恋爱,是他第一次跟女生如此靠近,有时候看她叽叽喳喳说话,他很想亲上去,但不是想让她闭嘴,而是……出于很隐秘的冲动,想将她那些轻快的话语从双唇紧紧贴着时挪动到他这里。
不过想是这样想,哪怕确定关系了一段时间,他也没有这样做。
那天,突然飘起了雪,他送她到宿舍楼下,雪花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她将半边脸都埋在围巾里,专注又喜悦的看着他。他没忍住,在抱她时,明明该跟以往一样轻轻碰一下她的额头或者脸颊,他却缓缓下挪,最后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
后来每年燕市下第一场雪时,她总会趁他不注意偷亲他。
有一年她在外地出差,那天燕市下了第一场雪,他在公司加班,等到晚上十点,整栋写字楼都寂静无声时,他才离开,从电梯出来时,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语气懊恼:“怎么办,我看朋友圈,好多都在发今天下雪了呢。今天没人亲你,你会不会失落?”
他被她逗笑,对着电话那头的她亲了一下,故意发出了她也能听到的声音。
她笑声传来。
“徐朝宗,转身。”
他不解,愣愣地转头,当即怔住,傻乎乎的看着她从大厅的发财树后跳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场梦时,她飞奔过来,身体比意识更快,他托住她,她低头,跟他额头相触,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眼,“我可是加了两天班今天才赶回来的。你高不高兴?”
……
徐朝宗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由水划过他的眉峰。
直到这一秒,他才承认,这场重生,对他而言是报复。
他困在这具身体里,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当年他们的种种,却也得接受她正在跟另一个人经历他们曾经的种种这个事实。
当徐朝宗整理收敛好心情出来时,盛韬跟殷明都回来了。
王远博诧异地问,“你今天居然没在网吧通宵,这么早回来?!”
殷明搓了搓头发,拉过椅子,大喇喇地坐下,“别提了,真是晦气!我刚开机,结果有人打架,看到没,我这张脸差点被烟灰缸的玻璃碎渣子给弄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