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萤坐下来,喝杯子里已经有些凉的茶水,顺便观察谢卿辞的表情。
她之前摸鱼读闲书,把当下流行的话本全部读了一遍,发现大多停留在闺阁春怨,凡人修真一类的常规套路上。
话虽如此,谢卿辞看了会有怎样的评价,她也没底。
……
谢卿辞认真阅读起少女发奋两日书写的大作。
共有九张,乃是序幕,与第一章的前半段。
序幕乃是用于抛扔尸体的山洞中,一名青年与一名濒死老者的对话。
【老者:“后生,你本为贵胄之子,为何也到了这般地步?”
青年答:“往昔种种,皆为泡影,而今回想,满腔余恨!”】
借二者对话,读者明白了男主如今是何处境。
面容尽毁,膝盖骨被生生剜去,被打得半死不活丢弃在死人洞里,只能与无儿无女,在此等死的乞丐老人对话。
可就在前日,他还是乌有公嫡长子,郡主的未婚夫,世人仰望贵不可言。
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则是因为他未婚妻背叛他爱上他的义弟,而他的娘亲更是在他死前言明,其实他的义弟才是乌有公亲子。
两个女人,以及乌有公本人,与男主义弟共同构筑了一场血色婚宴。
在那场婚宴上,男主失去了一切,父母、真名、身份、婚约、容貌,乃至性命。
序幕的结尾,是老者被男主的恨意打动,告知他一处隐秘藏宝地,并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
归故山伯爵。
她行文节奏爽快,悬疑点抛得很足。第一章开头,便是成功取到宝藏,改头换面的男主以归故山伯爵的身份高调回归。
谢卿辞阅读速度很快,时间静悄悄过去,他很快看完了。
而看完第一句话——
“没了?”
“写这么多已经快把我手写断了。”清萤也就是手痒,加上心里有怨气,这才写的这么快,“毛笔难用死了。”
“你确实该练练字。”
“喂,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你未免将李荡仇的身世设置得太夸张凄惨了。”谢卿辞摇头,“世上岂有如此夸张恶毒之人。”
清萤哼了一声。
她见过的可不少。
说完一番后,谢卿辞可疑地稍顿,还是问道:“那之后呢。百花宴上,郡主认出他了么?”
清萤最怕谢卿辞对她的故事全然无动于衷,听出谢卿辞感兴趣,忍不住得意道。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我不告诉你。”
谢卿辞微微挑眉。
“那明日还是加上书法课吧。你毛笔用得如此吃力,确实影响行文速度。”
???
清萤赶紧转移话题,将内容
引向正题。
“世上怎么没有这么恶毒的人。”
“虽是话本虚构,但矛盾也要讲究实事求是,不能哗众取宠。”
“我哪里写得不对?”清萤循循善诱,“尤其是国公夫人,你不觉得,她的心态很像某个人?”
谢卿辞神色不变,轻声道:“她与国公夫人不同,一心为公。”
清萤听得只想翻白眼。
“正常情况,没有父母不爱自家儿女,既然刻意偏爱,那定然是爱错了人。”
她循循善诱:“秋长老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偏爱过一个人吧。”
“偏爱?”谢卿辞无动于衷,“毫无意义,”
清萤觉得直白说秋忆梦坏话不太好,便继续尝试思想启蒙。
“你感觉过秋长老的爱么?”
谢卿辞回答的更是干脆:“爱有何意义?”
清萤语塞:……这怎么解释?
“我娘亲就挺爱我的,我觉得很开心。”
“没有意义。”谢卿辞淡淡道,“尘缘俗事皆为身外之物,我心唯求道而已。”
清萤好想问他,你是事业心木头人么?
“你从来没有感受过爱么?”
谢卿辞神色微敛,瞥她。
清萤本能缩缩脑袋:“干嘛。”
剑修将手稿整齐收成一叠,云淡风轻道:“明日开始习字。”
“啊!”清萤痛苦面具,“对不起我错了嘛。”
“我不提这回事了不行么?我来爱你,我爱你行不行啊师兄?”
谢卿辞将手稿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字认不全,今后还想去哪里?”
清萤抱住手稿,可怜地看着他。
“师兄……”
“以后遇到不会的字,在字典查阅练习。明日起,每日两页故事,以作练习。”
小姑娘皱巴巴的表情浮现少许疑惑,随后陡然舒缓。
哦,想每日追更。
早说嘛!
“没问题!”清萤拍着胸脯道,“再过三章就把国公夫人剁了!”
“不得借阅旁人。”
“我懂我懂,”清萤朝他挤眉弄眼,已然学会了谢卿辞的套路,“夫妇闺房密话,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