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营的士兵们见到驸马爷的神驹,眼睛都是一亮,知道驸马爷平易近人,其中一人羡慕道:“大人新买的坐骑?”
陈敬宗笑着摸摸马脖子,很随意地道:“皇上赏长公主的,长公主又送了我。”
守营的士兵们:……
待陈敬宗进了卫所,没多久,整个卫所五千多个新兵老兵,都争先恐后地跑到马厩这边,急着一睹神驹的风采。
富贵守在白雪塔的栅栏外,大声吆喝着:“看可以,不许摸,驸马说了,谁敢偷摸一根马毛,他亲手赏他一军棍!”
将士们哄堂大笑。
笑归笑,他们知道自家指挥使大人最看重长公主,包括长公主送的这匹神驹,所以也都老老实实地守着这规矩。
转眼到了八月十三,宫里又要开朝会了。
天还黑着,陈敬宗骑着白雪塔前往皇城,拐过一条巷子,迎面撞上另一匹马,马背上端坐着戚瑾。
陈敬宗视若无睹,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行。
戚瑾落后他两个马身,看到的便是陈敬宗挺直的背影,以及那匹神驹浑圆健硕的马腚,左左右右规律地晃动着。
明明每匹马走起来都是这样,可不知为什么,陈敬宗骑着的马走起来,仿佛也流露出了对他的蔑视与嘲笑。
戚瑾暗暗攥紧了缰绳。
第141章
正如陈敬宗喜欢华阳送他的神驹, 宫里的元祐帝也对那匹枣红宝马爱不释手,每天都要去马厩看看,还给这马起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火麒麟。
中秋华阳、陈敬宗来宫里过节, 元祐帝还带着姐姐姐夫去看了他的火麒麟。
“听说驸马的白雪塔,是姐姐赐的名?”元祐帝带着几分揶揄道。
华阳挑眉:“怎么, 不好听?”
元祐帝:“好听是好听,只是那马浑身漆黑,与白雪塔不太相配。”
其实黑毛白毛倒没有太大关系,关键在于白雪塔是一种牡丹花,那黑马又是公的, 姐姐光顾着好听了, 一点都没有考虑驸马的心情。
元祐帝猜测, 如果让驸马自己起名, 肯定会换个威风的。
他颇为同情地看了眼陈敬宗。
陈敬宗附和道:“颜色确实不太合适,不过白雪塔很衬那马额头的白毛, 且颇有意境, 比臣想的雅致多了。”
元祐帝心中一动:“你起的什么?”
华阳面露鄙夷, 走开几步,仿佛连听都不要听。
陈敬宗看着长公主的背影, 惭愧一笑, 低声回答皇上:“臣觉得‘老黑’这名挺好,叫起来亲切。”
元祐帝:……
虽然他早就知道驸马小时候不爱读书,没有陈伯宗、陈孝宗的好文采, 但“老黑”也太……朴实无华了些。
因为元祐帝喜欢火麒麟, 宫里的驯马官驯得也十分卖力, 而火麒麟毕竟只是一匹马, 被人好吃好喝得伺候着, 天天都有人给它刷毛挠痒痒,偶尔来几鞭子再给个甜枣,待到九月中旬,火麒麟便乖乖臣服在元祐帝面前了。
元祐帝也是胆子大,让驯马官牵着马走了两圈,见火麒麟老老实实的,他便自己纵马跑了起来。
快活是快活了,被得知此事的戚太后严厉得训了一顿。
元祐帝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心情好,并没有太在意。
次日,陈廷鉴来给他授课时,元祐帝跟他商量,想去西山秋猎。
陈廷鉴吃惊不小,毕竟前面两位皇帝都是好静的,从未主动张罗过什么跑马秋猎。
而元祐帝才十四岁,年纪轻轻的,万一秋猎时出什么差错,谁担待得起?
元祐帝知道他的顾虑,笑了笑,绕过书桌,走到陈廷鉴面前,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肩膀:“先生看,朕只比先生矮半尺了,满朝文官,先生鹤立鸡群,与朕齐平的居多,比朕矮的更是不下五人,先生怎能一直把朕当几岁的小孩看?”
陈廷鉴躬身道:“臣不敢。”
元祐帝扶他站直,推心置腹地道:“先生想让朕做明君,朕觉得,明君既要仁爱百姓,也该具备雄韬武略,先生想要我朝富国强兵,朕亦有此心愿,只是倘若朕始终龟缩于宫中,手无缚鸡之力,连在京郊秋猎都要畏畏缩缩,将来如何号令天下将士?”
陈廷鉴垂着眼帘,道:“皇上的话在理,只是皇上的龙体关系到江山社稷,臣等不得不谨慎。且臣记得,皇上六岁那年,先帝曾纵马驰骋于宫中,皇上便以天下劝谏先帝爱惜龙体,如今皇上执意秋猎,山路陡峭弓箭无眼,危险远胜在宫中骑马,臣身为臣子,又怎能不劝不谏?”
元祐帝板起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退回座椅上,淡淡道:“罢了,先生授课吧。”
陈廷鉴颔首,开始讲书。
元祐帝虽然歇了秋猎的心思,可他的手痒腿也痒,九月二十这日,不用读书的元祐帝在御花园逛了一圈,突然派人去传戚瑾、陈敬宗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