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顺帝闻讯赶来,华阳再红着眼圈把南康的话重复一遍,无地自容地道:“父皇,不如您还是送我回陈府吧,也免得京城百姓都诟病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公主还久住宫中,贪图父皇的宠爱。”
景顺帝沉着脸看向另一个女儿。
早在朝云跑了的时候,南康公主就知道自己要遭殃了,结结巴巴地道:“父皇,我,我只是跟妹妹开个玩笑……”
景顺帝:“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还跟她开这种玩笑?从小你就一心跟华阳比,女儿家心性,朕不跟你计较,可华阳病成这样,你做姐姐的不关心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跑来冷嘲热讽!”
南康脸色苍白,只能跪下请罪。
景顺帝哼道:“回去吧,华阳病愈之前,你都不必再进宫。”
南康知道父皇正在气头上,委委屈屈地告退。
景顺帝再看向病中的女儿。
华阳神色凄楚:“父皇,我这病,是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景顺帝的目光立即变得无比温柔,握着女儿的手道:“盘盘莫急,朕已经派人去寻李太医了,还有其他名医,肯定能治好你的。”
华阳乖乖地点点头。
父皇母后一直都把她当乖巧可爱的女儿看,他们也不希望她对国事感兴趣,而当这样娇养的公主生病了,父皇母后也绝不会怀疑她在算计什么。
到了三月,华阳改成十来日才梦魇一次,人开始恢复一些精神,愿意去御花园逛逛了。
女儿病愈有望,景顺帝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早过了他往年选秀的时机,景顺帝干脆不再惦记这个,明年再选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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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九的傍晚,华阳陪父皇、母后、弟弟用过晚饭,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明日出宫。
景顺帝看着女儿虽然恢复红润却依然清瘦的脸,不舍道:“不急,再住一段时日吧,彻底养好了再说。”
戚皇后默默地听着,太子则赞成父皇的话。
华阳垂下眼帘,小声道:“我已经好了,而且,再不回去,就怕驸马他们继续牵肠挂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景顺帝忽然明白过来,女儿是想驸马了。
毕竟是才成亲三年多的年轻夫妻,哪有长时间分开住的道理?
景顺帝不好再劝,看向戚皇后。
戚皇后这才笑道:“是该回去了,最近几次见面,我看驸马也瘦了不少。”
景顺帝便吩咐马公公:“派人去陈府,让驸马明早来接公主。”
马公公即刻去安排。
陈府。
陈敬宗依然骑马跑了一个时辰才从卫所回来,得知母亲找他,他先去了春和堂。
陈廷鉴、孙氏都在。
孙氏看到儿子,高兴道:“公主已经病愈了,皇上叫你明早去接她。”
陈敬宗嗤了一声。
陈廷鉴:“你那是什么态度?”
陈敬宗:“没什么态度,人家是公主,就是一直都不回来,我这个驸马也只能受着。”
陈廷鉴:“你以为公主愿意?她病了这么久,一是身不由己,二来也是体恤咱们,真回来,皇上责问是不是咱们照顾不周,你担待得起?”
陈敬宗:“随你怎么说。”
言罢,他转身就走。
陈廷鉴沉着脸。
孙氏叹道:“咱们这个家,老四才是最担心公主的,换成你生病,我也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守着你,他被拦在宫外,见不到人只能光着急,心里不憋火才怪。”
陈廷鉴:“我明白,就是怕他真的朝公主摆脸色。”
孙氏:“你总是这样,就你是个人物,儿子们都沉不住气,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是吧?”
陈廷鉴:“他连埋怨的想法都不该有,他在公主面前,先是臣再是夫。”
孙氏:“那我这个边远小城出身的老婆子是不是也该先把你当阁老,然后才是丈夫?”
陈廷鉴:……
孙氏一拍桌子一瞪眼,去了内室,门都没给他留。
陈廷鉴无奈,一个人在前院歇的。
次日,陈廷鉴早早起来,派人留意老四那边的动静,要管事知会老四出发前先来春和堂一趟。
吃过早饭不久,管事来了,尴尬道:“阁老,驸马不听,上车就走了,我也拦不住他。”
陈廷鉴摆摆手,叫他退下。
宫里,陈敬宗先去乾清宫给景顺帝请安,没多久,戚皇后、太子陪着华阳过来了。
陈敬宗的目光落在华阳脸上,就像黏住了一样,几次移开,很快又情不自禁般移过去。
这是思念太深的表现,景顺帝、戚皇后都笑,就连十三岁的太子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华阳耳垂微热,这人以前在父皇母后面前表现得都很规矩得体,今天马上要团聚了,他怎么还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