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手里的帕子,乃是她之前送他的,除了那方绣了牡丹与山的帕子礼物被他珍藏起来,其他两条陈敬宗总是换着使用。
此时他低着头,神色专注,仿佛他擦的不是公主的腿,而是稀世珍宝。
华阳忽然有些好奇:“倘若父皇没有为你我赐婚,你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陈敬宗看她一眼,道:“没想过,老头子、母亲肯定会我安排,只要不是长得太丑,家里人品也说得过去,我都会娶吧。”
这世上的夫妻,大多数都是这么结成的。
华阳不信:“你总该有个喜好,譬如活泼的还是温柔的,亦或是喜欢眼睛大一点的。”
陈敬宗听了,一边低头擦她的另一条腿,一边扬起唇角,垂眸道:“真没想过,不过看到你的那一天,我突然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了。”
华阳:……
不提美不美,他喜欢白的!
她又拧了他一下。
陈敬宗无奈道:“我什么也没说,为何掐我?”
华阳瞪眼睛:“想也不行!”
陈敬宗笑笑。
腿脚都擦好了,帮她穿袜子时,陈敬宗问:“你呢,以前想嫁什么样的驸马?”
华阳哼道:“反正绝不是你这样的。”
陈敬宗握着她的小脚重重塞进鞋子:“可惜,你只能嫁我这样的。”
.
观鹤堂。
俞秀悄悄跟陈伯宗提了有个女人主动跟小叔搭讪的事,虽然事情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可她还是担心公主与小叔会不会为了这个起争执。
陈伯宗:“不至于,四弟没那么糊涂,公主更不会为了一个寻常女子拈酸吃醋。”
换句话说,眼下四弟应该还没那个本事让公主为他拈酸。
俞秀叹气:“公主待我亲切,可我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我觉得她该生气的时候,她笑得跟仙女一样,我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时候,公主反而有点发作的意思。也不光是我,那次公主招待湘王妃、陵原夫人,她们也都小心翼翼地揣摩公主的情绪,笑都绷着。”
陈伯宗:“上位者大多如此,不过公主把你当大嫂,你也不用学外人那般小心翼翼。”
俞秀想了想,笑道:“我倒越来越佩服四弟了,你看,连父亲都敬着公主,四弟待公主,真就与普通丈夫待妻子差不多,有时候还敢跟公主闹闹脾气,胆子真大。”
陈伯宗看看她,又看向窗外。
从这方面讲,四弟大概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当初,父亲透露皇后娘娘想把公主嫁给四弟,全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诚惶诚恐,只有四弟,竟然还抱怨娶公主麻烦多不自在!
俞秀离开后,陈伯宗喊来自己的长随,让他去查那个疑似想勾引四弟的女人的身份。
石桥镇不大,晌午之前,陈伯宗就得到了消息,知道那个女子今年十九岁了,长得小有姿色,已经嫁过人,只是丈夫死了她又没有孩子,便回了娘家。据街坊们透露,此女确实有些野心,平时聊天时也经常打探自家的事,特别在意四弟与公主相关。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想到一家人还要在陵州住一年左右,用过晌午家宴,陈伯宗将四弟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天挺热的,陈敬宗只想快点回四宜堂,只穿中衣会凉快很多,所以进屋就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陈伯宗:“你可还记得王翠娘?”
陈敬宗:“王翠娘,还是王翠的娘?”
陈伯宗神色严厉:“就是早上在溪边寻你搭讪的那个。”
陈敬宗沉下脸:“怎么,你怀疑我会跟她不清不楚?”
陈伯宗:“我不怀疑你,只是我叫人打听过了,她现在守寡在家,平时经常打听你的事,你最好提防些,免得一不留神节外生枝。”
陈敬宗:“知道了,正好天热了,入秋之前我与公主先不回来了。”
陈伯宗:“也好,公主那边,你解释清楚。”
陈敬宗嗤道:“解释屁,也就你们把姓王的当回事,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伯宗:“猜到了。”
陈敬宗:……
四宜堂,华阳躺在次间的榻上,这里挨着窗,偶尔来阵风还凉快些,乡下地方,不好大张旗鼓地运冰过来。
“大哥找你什么事?”
见陈敬宗走进来,她随口问。
陈敬宗也没瞒着她,一边脱下外袍一边解释了一遍:“看看,我这些家人,一个个的比我还怕哪天我会得罪你然后再被你休了。”
华阳被陈伯宗此举取悦到了。
并不是所有公主婚后都生活如意,有的驸马背着公主偷吃,家人还费尽心思帮忙掩饰。
陈家就很好,从公爹到两位夫兄,对她都很敬重,不光表现在礼节上,还包括暗中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