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284)
但铸剑坊是什么地方,是个锻造生铁兵器,炉火冲天的热腾地方,与阴沉沾不上一点边儿。
怎会是这般景象?
十文听不懂讽刺,只当阮棂久是在问话,便老老实实地答:“不是。”
阮棂久见惯不怪,挥手驱散了一波要将人吞没其间的毒雾,大步前行。半盏茶的功夫后,他驻足在剑池边沿,拧眉看着池水中沉浮的血污与……人脸。
“……”
死了?
尸体不止一具,他们露出水面的部分没有杂乱的伤痕,唯有脸上一道剑痕,血迹未干,似乎是新伤,皮开肉绽骇人得很。外翻的皮肤微微泛黑,是中毒的迹象。血池中还飘着大大小小的蛊虫,一刻不停地蚕食着余温尚存的尸体。
隔着腥气逼人的池水,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
“哪里来的美人,也是来给我试剑的吗?”
这声音既有些陌生,又有些耳熟,阮棂久耐着性子辨了一会儿,方才掀起眼皮望向声音主人的方向。
隔着虫雾,起初他并看不清人脸,只模模糊糊瞧见一个人影靠坐在临时搭建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擦着手中的剑,剑尖尤染着血。
“美人走过来些,让我好好瞧瞧?”此人举止轻挑,抬剑指着阮棂久上下晃了晃,似是在招手。
“无寿阁的?该是让我好好瞧瞧你是谁!”阮棂久张开五指,横肘猛然向后一抽,一股无形劲力拉扯下,片刻前还懒洋洋坐在躺椅上的人不受控制般倏忽前移数丈,脖子不偏不倚落入阮棂久掌中,手中的宝剑普通一声掉进剑池。池中浓稠的鲜血溅起水花,扑上来人的双腿。
“你——”受制于人,口不能言。
阮棂久:“周榷蒙?”他反手将人甩进池底,冷冷道:“什么东西。”
周榷蒙,寄情于剑的周长老。
无寿阁中,唯二两个没见过阮棂久真容的长老之一。另一位是称病不归的苏长老,三年前就不在无寿阁。
阮棂久:“连我也不认识。”
周榷蒙一个大活人被硬生生丢进池子,水花溅得可比剑高。阮棂久嫌弃地擦了擦了蹭上脸来的血渍,终于想起一件事。
这周长老大约是真的不认得他。
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一次是阮棂久接剑动手清理老阁主亲信的时候,彼时他还不太习惯血溅在脸上的粘腻感觉,终日戴着面具遮挡。其余几次,似乎也都是打打杀杀的场合。每回乔韫石大约还提醒过他戴好面具,说“周长老是个好相处的,阁主戴好面具即可。”他记得自己好像还槽了句:“我长得骇人吗?怎见不得人了?”。
当时乔韫石也没细说,只东拉西扯的提什么无寿阁阁主向来覆面的规矩,劝他说“阁主即便不愿墨守成规,但除非动了杀心,否则也不应当主动树敌,尤其是周长老。”就这么稀里糊涂给绕了过去。
现在阮棂久依旧不甚理解他必须戴面具见周榷蒙的理由,但乔韫石说的不应当与周长老为敌的道理,他后来是明白的。
与夏浪一样,周榷蒙也是个对无寿阁有用的人。
夏浪施毒用药,周榷蒙则擅器。
无寿阁诡谲的杀人技法时常需要配合蛊虫,但蛊虫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东西,说东就往东,说西就往西。相反,它们动不动还能反噬主人。
夏浪以药操控,周榷蒙用器御之。
阮棂久禁止阁众擅自以活人练蛊后,阁众多开始依赖擅用器的周榷蒙。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多带机关,这些带机关的武器则皆由周榷蒙调整置办。
阮棂久自己和十文虽不依赖武器,但大多阁众却不然。如今夏浪已死,他阮棂久又不愿以蛊术与毒物操控傀儡行事,现在要是再没了周榷蒙,无寿阁奇巧的杀人技法与弱点暴露在外,无异于自断一臂。
阮棂久:“……”
但这动不动调戏美人,还喜欢把人泡池子里的一臂,他不太想要。
十文:“我可以玩吗?”
周长老出入可不喜欢独来独往,只不过他被袭发生在一瞬,身边人尚来不及反应罢了。
阮棂久摆摆手,道:“去吧。”
十文喜形于色,哼着不成曲的调子,转头就投入“打扫”中。
阮棂久抬脚踩下刚扑腾着要浮出水面的周榷蒙,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个恶心玩意儿。
……
阮棂久正烦恼时,唐少棠等人终于在张世歌与大宝的引路下来到铸剑坊门外。还没进门,就有人开口阻止:“这里我们来过啊,毒气太盛,人根本活不了。”
等闲剑与弟子们失踪,他们第一个找的地方就是这里。奈何此地毒雾弥漫,却又静谧无声,不像是能拿来藏人的地方。故而他们只留了几个人在此处观察,其余人则继续找寻。